我倒是不以为然。母后近日与赵元俨闹了个矛盾,接近激化。她也知道他的力量在朝中不可小觑,所以为笼络人心吧。如果把自己的侄女与太祖那一支的嫡孙结了姻亲,以后赵元俨的锋芒自然在无形中是要顾忌退让一下了。有了太祖一脉的支持,母后在朝里自然就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皇上觉得太祖一支的几个子弟,哪个比较好?”母后又问。
眼看母后是不容我反对了,我绽开笑容,表示很高兴这喜事:“太祖的子孙倒很有几个人中龙凤。父皇当年曾说过,赵从湛的人才学识在皇族子孙中算是最出类拔萃的,朕觉得他为人虽稍嫌拘谨,不过很是守礼本分,又是嫡长,与朕的表妹相匹配,定是佳偶。”
母后没料到我居然会提议太祖一门的嫡长孙,诧异地微笑。
“赵从湛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皇上真是有眼光。”她回头对内殿承制杨怀吉说,“到仪元殿召赵从湛过来。”
“以后的事就是母后做主了,孩儿先回去了。”我对母后行礼出去。
出了崇徽殿,抬头看见雨后的天空清朗高远,云薄得如丝絮一般。那蓝色白色都鲜亮得娇嫩。
我不觉就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蔡河云骑桥畔安福巷。幽巷小院,新漆小门。
我曲起两个手指敲门。
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仆妇,看见陌生人,警觉地问:“你找谁?”
“艾姑娘是在这里吗?”我把视线从她的肩上越过,落在园子里一个俯身侍弄花草的紫衣女子身上。
她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我,然后惊喜地把手里的花草一丢,从畦径中跑过来,想用她满是泥污的手抓住我的手掌,但顿了一下又笑了笑,去旁边的池子里洗手,问:“不是从湛带你来这里的吗?”
我盯着她在水中显得雪色晶莹的十指,她漂亮粉红的指甲,说:“不是……他没有来,现在在母后那里。”
“那就是我在京中名声赫赫,所以你能找过来的?”她有点得意地擦干手。
我不由得微笑,说:“好像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好吧。”她噘噘嘴,拉我到园子里去,给我看满园的花草,“不错吧?从湛赞助本钱,我养花,这些品种可都是千金难求的,因为我本来在家里就是学这个的哦。”
她伸手去轻轻地抚摩那些盛开的兰花鲜润的花瓣,狡黠地朝我微笑,眉毛弯弯,眼睛像新月般波光跳动:“像这些,你们这里都是没有的,我骗人了,说这是海外的种。不过我把它处理过了,不然被繁殖下去就糟了。”
“你们那里的花?”我低头去看那些开着艳丽唇瓣的大串兰花。
“这是大花蕙兰,那边是卡特兰,还有一些蝴蝶兰。”她介绍说。
“你们那里一定很美。”我看着艳丽夺目的满室花卉,随口说。
她笑:“还好了,科技发达确实挺方便挺好的,不过假冒伪劣也不少像上次我带给你的烟花,说是冷温技术,居然会引燃物品!但……我们那里没有赵从湛呀,而且反正你们这边已经连牙刷都有了,我现在过得也挺习惯了。”
我抿了抿唇,问:“你不是要嫁到赵从湛家里吗?那以后就是诰命夫人了,这些花以后怎么办?”
她眨了眨眼睛,说:“他是他,我是我。就算以后嫁给了他,我也要有自己的事业。找个好老公嫁掉固然重要,将来的变故却谁都不知道,对不对?”
我看她额上细密的汗水,试探着伸袖子帮她去擦,她也没有在意。
看着她坦然的模样,我的心情又愉快起来。
的确,将来的变故,谁都不知道。
我微笑着想。
“啊,对了,小弟弟,你一定要帮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