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新一轮的斥责或虚伪的“慈悲”。

那?素衣女子却开口了,问的是掌柜:“几个馒头,值几何?”

掌柜一愣,随即唾沫横飞:“钱?这是钱的事吗?这小崽子手脚不干净!败坏风气!今日偷馒头,明日就敢窃银钱!必须送官!打板子!叫他长记性!”

女子未理会咆哮,目光转向王狗儿,那?目光……王狗儿形容不出。无有?厌弃,无有?怜悯,无有?居高临下,平静如一泓深潭。

她问:“为何行窃?”

王狗儿喉头发紧,嘴唇哆嗦,说?不出话,他怕,怕说?出来更遭耻笑,偷即是偷,卑劣即是卑劣,何须理由?

女子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伸出手,不是指向他,也不是指向馒头,而是指向街角蜷缩在破草席上的老乞丐。

“他饿吗?” 她问掌柜。

掌柜噎住:“这……当然饿!但?这……”

女子又指向远处抱着空瓦罐哭泣的妇人:“她呢?饿吗?”

掌柜面红耳赤:“这……岂能混为一谈?这小贼……”

女子截断他:“皆是饿,饿到极致,人便非人,是兽,只求活命的兽。你与他讲仁义道?德,不若予他一口吃食实在。”

她不再看掌柜,目光落回王狗儿身上,缓缓地,她蹲在了王狗儿面前,与他瑟缩在尘土中的视线,几乎平齐。

无有?俯视,无有?施舍之态,她就那?般蹲着,素色裙裾拖于污浊地面,浑不在意。

王狗儿彻底懵了,他从未被人如此平等地注视,那?些老爷夫人,连弯腰同他说?话都嫌污了身份。这女子……她……

她从衣襟摸索出几枚铜钱,并非掷来,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将那?几枚尚带体温的铜板,递至王狗儿眼前。

她说?:“拿着,去买些米粮,活下去。”

他死死咬住嘴唇,强忍泪意,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铜板抓入手心,那?点微弱的暖意,瞬间从掌心烫到心尖。

女子起身,不再看他,亦不再看呆若木鸡的掌柜,然后,她端起桌上那?碗素面,行至街角老丐面前,轻轻放下。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桌边倚着的那?柄旧剑,转身,汇入熙攘人流,倏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