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你不会有?事。”
他踏入外面的风雨,身影很快被雨幕吞噬,消失无踪。
与应垂眸看着涂了药膏的手背,不再停留,收拾好杨戬留下的洁净布巾与那?瓶药,裹紧衣衫,再次步入风雨。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乱世之中,路见?不平已是寻常,力量被封禁,她便倚仗凡躯和刻入骨髓的战斗本能,途中,她捡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旧剑。
剑身入手沉甸,触感冰凉陌生,天庭岁月悠长,七苦殿的公文与哪吒身畔的守望,早已取代刀光剑影,手腕翻转间,竟有?几分滞涩凝滞。
她尝试挽了个剑花,动作不复当年与哪吒对练时的行云流水,一丝苦笑浮上唇角,当年可?与火尖枪争锋的剑术,竟蒙尘若此。
剑虽破旧,锋刃虽钝,自有?其用,她不再求一击毙命的凌厉,转而以巧破力,以静制动,剑尖所指,往往直击关节要害,令凶顽瞬间委顿。
她开始教导那?些被她救下的微末众生,如何握紧手中所能寻得的任何器物。
她曾历凡尘,自然见?过疾苦,诵经不如握刃,祈求不如奋起,在这崩塌的秩序里,自保的火种,比一时的施舍更能燎原。
与应行至集镇,街市行人匆匆,面带菜色,她于食肆坐下,要了碗素面,刚拿起竹箸。
“抓小偷!抓住他!”
人群骚动,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怀里紧紧抱着油纸包,慌不择路地朝与应这个方向冲来,后面追着个气喘吁吁的胖掌柜,满脸怒容,嘴里骂骂咧咧。
那?小贼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衣衫褴褛,赤足沾满泥污,发如枯草纠结,脏污的小脸辨不清五官。跑得太急,足下被石块绊倒,整个人狠狠摔在离与应桌旁不远的地上,怀里的油纸包摔开,滚出几个白面馒头。
“小畜生!看你还?跑!” 胖掌柜几步冲上来,抬脚就要踹。
·
王狗儿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死死抱着怀里的馒头,那?是他拼了命从“福满楼”后厨的泔水桶旁边偷来的,刚出笼,还?带着点温乎气。
妹妹快饿死了,脸都青了,娘躺在床上咳血,连水都喝不下,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那?些肚子鼓鼓的老爷们不会懂,跟他们说?“饿”字,只会换来白眼和驱赶。
他摔倒了,骨头磕在石板上,疼得钻心,更疼的是看到那?几个白花花的馒头滚在泥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掌柜那?张油腻愤怒的大脸和抬起的靴子。
他缩起脖子,闭上眼睛,等着那?剧痛落下,挨顿毒打是免不了了,馒头肯定也没了……妹妹……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他听到一声?清冷的女声?:“住手。”
他偷偷睁眼,看见?一只素色布鞋,挡在了他与掌柜的靴子之间,顺着那?脚向上望,是一个同样?素衣布裙的女子,坐于一张破桌旁。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看那凶神恶煞的掌柜,只是垂着眼,看着……他?
王狗儿的心猛地缩紧。
又来了!这些“善心人”,他见?多?了!要么是皱眉嫌恶,斥责“小小年纪不学好,偷鸡摸狗,将来还得了?”不由分说将他扭送保长,换几枚“义民”赏钱。
要么是那些绫罗绸缎的夫人小姐,远远用帕子掩鼻,丢下几个铜板,如打发乞儿,还?要念叨“可?怜见?的,拿去买点吃食,莫再偷了,佛祖看着呢”。
他也想活!堂堂正正地活!
她们的眼神,或是厌弃,或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怜悯,都让他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鼠,更脏,更不堪。
他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的泥里,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