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守望月亮的人已经变了。

哪吒的目光掠过她眼尾,熟练地为她擦泪,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他垂下?眼眸,看倒映着两人身影的水面,眼底看不出?情绪。

与应看着他,说不出?话,心头亦有细密的针在扎,空气很静,只有晃动的水声,与应不愿再看他,赶在眼泪再次落下?之前,背过身去。

那次法会?结束后?,她回到?宫殿对镜梳头,眼中?是浓重?的疲惫,就在这时,清冽的莲香包裹住她,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喂……我……我是不是很笨?”

“他们……都听得那么认真,好像都懂了。”他继续闷声说,手臂又收紧了些,像是怕她跑了,“就我、就我一个,像个傻子一样坐那儿,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声音更低下?去,带着点自嘲和难言的沮丧:“你讲的那些……什么空啊色啊,因果啊轮回啊……太?高深了。我……我只知道打架,只会?杀伐……是不是……是不是配不上听你讲经?”

他越说声音越小,那副在战场上睥睨天地,在七苦殿里放肆撩拨的混世魔王模样荡然无存。

那时她说:“太?阳,何须在意地上的凡人,是否理解它光芒万丈的奥妙?”

“它只需燃烧,以?最炽烈的方式,照耀,或者焚尽。”

“你哪吒,本就是只杀不渡,以?净火灭世的佛陀。你心中?的道,从?来不在佛经的字句里。你拥有的,是一颗如金乌般的赤子之心。”

“纯粹,炽热,焚尽虚妄,只认死理。不懂便不懂,何须自扰?”

此刻,哪吒看着她的背影,那些话仿佛还在心头,那些感受却触之即散。

当时的他只觉得胸腔里那颗黏糊糊,湿漉漉,仿佛已经和她血肉长在一起的心脏,猛烈地搏动了一下?,然后?彻底,永远地黏在了她身上。

像被太阳真火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