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用来可怜我!”冷冷地吐出最后一句,心里完全松懈下来。终于说了,积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了。
他怔忪,却异常地起身随手灭了案上的烛火,平缓地说:“现在月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因为那都是你任性的话,我会难过。真正配不上你的是我,耳聋无亲。其实恩情、亲情、爱情全绞在一起我也分不清。我只知此生非你不愿娶其它女子。月儿你信吗?”
子瑾的声音在黑暗中稍许显得有些哆嗦。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过这么多话,我伤到他了吧?
我走过去,依在他的胸前,悄悄地说:“我信,我信……”
他却好似能够听到一般,垂下脸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从小他不是怕黑而是怕在黑暗中无法知道我说的话。
夜里,我和衣在他怀中熟睡。一如儿时我陪着他入眠。朦胧中梦见,我们一同坐在闵府园子里的桂花树下。风过时,米黄的小花瓣落了子瑾一身。像是他白衣上的点点花纹。
那是多少年以前呢?
他在旁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说话,故意把嘴型做得很慢很夸张。他学得非常吃力。语调也有些奇怪。
可是,当他每发出一个音,我就会雀跃地抱住他说:“娘说子瑾一定可以说话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哦!”
他看着我的脸就腼腆地笑了。
刚刚开始,他并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见我高兴便会微笑罢了。
天亮时,发现手一直被他紧握,睡着了都没有松开。听楚仲说他几天没有合眼,本想挣开让他继续睡,哪知我一动他就醒了,含笑看我依旧不放手。
我说:“我去吩咐丫头给你煮粥。”
他笑道:“我也去。”
连吃饭时他也不放,只能用左手拿筷子,看的荷香偷笑。
子瑾突然对调头说:“还的麻烦周叔你张罗,我和月儿要成亲了。”
说完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恍然一怔,他们瞧了瞧我,再瞧瞧子瑾。我也没有反驳,埋着头扒饭,想把手缩回来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桌面下的一切,他们均看在眼里,一齐会心地笑了。
最近的吉日便是明天。虽说三书六礼来不及,但是凤冠霞披,婚宴花轿都准备妥当。子瑾听完喜喜地应了。
四月初八,半夜就起了。铃青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帮忙。喜袍红艳艳地铺在床榻上。大家忙里忙外的,子瑾想偷偷溜进来。
荷香忙把他拦门口“,没有拜堂就不能看!”
看好了时辰,被婆子背进了花轿。虽然本来就住在一起但轿子按规矩也得摆个样子在郡街上转了一圈才进家。
下轿牵者喜球的红绸被他带着进堂,上堂供的是爹娘的灵牌。
三拜后礼成。
才作稍许,就听见荷香在门外戏他说:“少爷,你这么急,酒都没吃完就跑了?”
子瑾没有接话,想来也是和蔼地笑了笑,推门进来。渐进的熟悉脚步声竟然让我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心跳一点一点地加快。
他走到榻前,然后拿起喜盘上系了绸子的秤杆缓缓地挑看盖头。喜帕一滑掉了下来。
我抬头看他,也是一身红衫,连发上的绶带也换成了红色。他本来就酒量不大,喝了一点俊秀的脸蛋就熏染一片,显得更加好看。
子瑾用指腹拂过我的脸说:“这一刻,我等了十二年。”
……
我枕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还缠着白纱的胸口,我用手小心地贴在上面怯怯地说:“还疼吗?”
他淡定地摇摇头,笑眼弯成两条好看的弧线。
“明早,我们给爹娘上了坟就走。”
我不由地在他怀里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