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也是考虑到他和顾氏的事吧。”封思远握住她掩在锦被下的那只手,“毕竟事情一旦传出去,弹劾他的不在少数。”
“那朕也会护着他,他又担心个什么?”女帝怒气难消,“依我看,他就是目无君父!”
顿一顿,又问:“那顾氏呢,那个女子,他打算怎么处置?”
他既外放,总不能还带着顾氏前往。私|通兄弟之妻是流放两千里的大罪,何况他大理寺少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江东,可还有的是人等着抓陈留侯府的把柄呢!朝中不也有人蠢蠢欲动?
“这就不知了。”封思远道,“云谏既回来,想来,是回归正轨吧。”
“倒也是可怜。”女帝带了点悲悯地道,“云谏也是个好儿郎,会好好待她的。唯愿她倒是不知道的好。”
尝尝两个男人的滋味原也没什么,怕的就是那等贞洁烈女,闹出人命来,就是她的罪过了。
“至于谢明庭……”她面上掠过一丝恼恨,“他既要去,就由着他吧!朕也不是非他不可!”
不是不愿辅佐她么?她倒要看看,江东龙潭虎穴,他真敢去么?!
这厢,谢明庭却已去大理寺取了自己的私人物品,经宣仁门出宫了。
他先前是因了弟弟的事被迫赋闲在家,自上个月起肩头的担子便被卸了下来,庶务全交由了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处理,眼下又是等待任命下达的交接之机,自然清闲。因而径直过了新中桥,打算经南市出城南去。
南市是洛阳城最富庶繁华的集市,市中商铺林立,游人擦肩接踵。
途径洛阳最大的首饰铺子珍宝阁时,他瞧见一对衣着普通的青年夫妇吵吵闹闹地从铺子里出来,大约是二人家境贫寒,丈夫却付了很大一笔钱买了支簪子赠给妻子,妻子不愿。
二人一路从店门小吵至谢明庭身前的御道上,突然,丈夫将那支玉簪别在了妇人髻上,又急忙拿镜子给她看。妇人无奈瞪他一眼,却转怒为喜,二人相视一笑,挽手把臂地离开了。
闹市街头,谢明庭身在马上,许久才收回视线。
原来世间的夫妻,竟是这般的相处之道。
腰间鞶囊中还盛着昨日清晨顾识茵赠他的绣帕。他垂下眉,乌黑深邃的眸间闪过几许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尔后翻身下马,朝店中走。
“二公子?!”
身后却传来陈砾的惊呼,原来店铺之中已经立了一个谢云谏,正很认真地听店家给他介绍那些样式精美的女子首饰,瞧见他也是唬了一跳:“阿兄。”
谢明庭点点头以示听见:“你怎么在这里。”
店家识趣地退下,谢云谏不好意思地笑:“我来给茵茵打些首饰。”
原本他在江南时也托下属购买了十几匹裁衣的苏锦,料想不如送首饰亲切。虽说成婚时母亲理应替她打过了,但母亲准备的首饰和自己送的总归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