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义兴周氏、义兴沈氏等江南大族深自不安, 认为新长官一上任便搞出这般大的动静,且一路得到朝廷支持, 明显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只怕下一个要遭殃的, 就是他们了……
岁将暮, 时欲昏。除夕这日傍晚, 谢明庭处理完公务回到宅中时,弟弟正和妻子在庭院中挂灯笼。
他已许久没有和识茵见面了,近来因为忙着吴氏的案子,他常常在郡府待到极晚才回,完全没有一点儿个人的时间。
他原担心弟弟会趁火打劫,唯恐哪一日自己回到家中便已人去楼空,是以常常将弟弟一道叫走。但弟弟却诡异地老实,不仅本本分分地辅助他处理州郡中各类事务,还替他训练州郡兵,交代的一应事情都做得极其用心,简直称得上任劳任怨。
这是公事。至于个人私情自那日在门外撞破他们交吻后,他像是被打击到,许久也不往识茵身边凑了,而识茵也和他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三人之间,竟是难得的相安无事。
而现在,这种诡异的平静被打破了。
“再左一点。”
谢云谏站在梯子上往檐上悬挂,识茵则在下方替他指点:
“过了过了。往右边一点。”
“对,这样就很好。你扶稳梯子下来吧,要小心一些。”
二人全神贯注,云袅等人在檐下掌梯,俱都没有瞧见他。待谢云谏下来后,识茵又递给他一块毛巾擦汗。他先仰头去看灯笼悬挂的位置,复接过在额上、脖颈上擦了擦,对识茵笑道:“还是茵茵指挥得好,真是一点儿也没歪。”
识茵嗔怪地瞪他:“灯笼不是挂上去就好了吗,怎么又是我指挥得好了。你可真是巧言令色。”
二人站在檐下,一个递毛巾,一个含笑答话,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谢明庭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走过去:“怎么不等我回来就挂了灯笼。
几人这才注意到他。云袅等人行礼退下,识茵微微尴尬,谢云谏则对着哥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等你做什么,谢府台如今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
“再说了,你近来杀气那么重,谁敢让你挂啊。还是等元日的时候,你来画桃符,用来震慑震慑八方小鬼比较好。”谢云谏笑嘻嘻地说道。
识茵有些不自在,转身要走,却被谢云谏拉住:“茵茵,你先别走。”
“刚好谢明庭回来了,也问问他,今天都已是除夕了,这个年,他到底打算怎么过。”
“哪有他这样的,一连半个月都不归家,既如此,你还不如跟我,我们到西北去。”
这话竟似还在为她连日来的独守空闺而不平,识茵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又惊悚又诡异。谢明庭微微眯眸,皮笑肉不笑:“你这是登堂入室啊。”
“是檀公三十六策,反客为主。”谢云谏毫不客气地纠正。
“谢明庭,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把茵茵丢在家里不闻不问。之前我体谅你公务繁忙,没有趁虚而入已是仁至义尽。那现在呢,过年了你也不得空?你要真是忙到过年也没时间陪茵茵,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一句话说得识茵脸上飞红,低声嗔他道:“你又胡说什么!”
谢明庭不在她还乐得自在,云谏怎好似很为她打抱不平一样?
“本来就是。”谢云谏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神情,小声地说,“茵茵,你总这样偏心,你选了他我不怪你,可过年这样重要的日子,他不陪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他这样对你,哪里对得起你。你不生气,我可是看不下去了。早知如此,你还不如选我。”
识茵原想解释她还没有选谢明庭,然这话说出来,倒似又吊着他一样,无端给人希望,便噤声未说。
事实上那日回去后,谢明庭的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