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所谓的不喜欢的事,也包括喜欢他这一件吗?谢明庭想。
心间好像隐隐知晓那个答案,他没再追问,唯将被子替她拢了拢:“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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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封衡夫妇正式在院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二人。
山上的冬天来得似乎更早,当白鹿山下的东阳县才刚刚刮起冬日的朔风之时,白鹿山上的梅花林中暗香疏影已零星打了花骨朵,从暂住的院落过去正院之时,正途径了那片梅花林。宫粉、朱砂、绿萼诸品种都渐渐开放,一片玉雪玲珑之姿,疏花冷蕊,影横香瘦。
无独有偶,前来引他们过去的封荷头上也簪着一枝,又笑盈盈地道:“明庭哥哥,你看我头上的梅花枝好看吗?”
“是我爹爹给我做的梅花簪子,他还给阿娘做了一枝。”封荷不无得意地说。
谢明庭微微而笑。
“是好看。”他道。
说着,他伸手别过道旁的一枝梅花枝,亦别在了识茵髻上:“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如今是冬日,无春可摘,我就送夫人一枝冬吧。”
又道:“自牧归荑,洵美且异。非汝之为美,美人之贻。不知郎君的这番心意,夫人可还喜欢?”
这是在外头,且当着小荷的面儿,识茵且羞且惊。
她低低嗔了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丢下他独走到前面去了。封荷则回过头来同他扮了个鬼脸:“明庭哥哥是学人精,羞羞!”
谢明庭唯笑了笑,心间却有些苦涩。
他从没见过什么夫妇和睦的情感,便是父亲母亲,最初的恩爱褪去后,他们之间,就唯剩如何精准而迅速地刺伤彼此。到了最后,竟然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不会爱人,弟弟不在,他也不知要学谁。
在识茵面前,他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逼迫她爱他时她不喜欢,尝试着像从前一样和她和睦相处她也恹恹地不大理他。他想尝试着像老师对师母一样对她好,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
毕竟,老师和师母,就是他能见到的、能领略到的,有关情爱的最美好的样子。
但愿,他的心意,她是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