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问:“你要多长时间?”
“至少三年。”
“朕只给你一年。”女帝道,“一年之后,你回京,朕再来检验汝之成效。”
实则一年时间未免操之过急,有些政策短时间内是看不出什么成效或弊端的,但谢明庭知晓,女帝要的,只是他的肝脑涂地,这时再拒绝便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跪伏下去谢恩,又道:“陛下,有一言臣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陛下身为女子,奉宗庙,承天命,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难免会受到误解与苛责。”
“当年,太上皇为能使陛下上位,杀的杀,流放的流放,用尽了铁血手段。如今陛下也不必在意这一时的仁名清名,反被掣肘。当务之急,是把权力牢牢抓住自己手中,权不下移,建立功绩。那些反对之人,该贬则贬,该杀则杀,实在不必顾及什么。”
“治世必用重典,况且倘若陛下有心改制,与世家争利让于百姓,将来,是一定会遭受阵痛与反扑的。您一时的仁慈,并不能换回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忠诚。”
“就比如立后纳妃这件事上,人主富有四海,妃嫔动以千数,然陛下既为女主,顾忌着流言,所宠幸不过一人,却依然要遭至朝廷与民间的非议。实则这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历来评价帝王,不会看帝王的后宫有多少妃嫔媵嫱,而在于帝王的功绩。故臣望陛下不以为讳,而且不必讳也。”
他原本还是在劝女帝陛下要杀人立威,打压那些个表面温顺实则背地反动的高门大族,不必在意私德。说至末句,却话锋一转,谈起了女帝陛下的内帷之事。
嬴怀瑜心间却也明白,这是在给周玄英上眼药呢。玄英阴了他,所以他就这般报复玄英。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你这么说,就不怕朕将你留下来,让你入宫侍奉?”
谢明庭神色俨敬:“陛下是臣的君主,臣为一方父母,替陛下治理州郡,便是在侍奉陛下。”
今夜叫他入殿,原本是想试探他的忠心,后面这些话也不过闲谈。女帝心中明白他是非走不可了,唯笑了笑:“行了。你的忠心朕明白了。”
“回去吧,走的那日不必再来宫中觐见了。”
“臣叩谢陛下。”谢明庭再度行过跪拜礼。
这一番君臣问对耗费不少时间,如是,谢明庭从清徽殿中出来时,已近子时。
殿中朝臣去了大半,谢云谏同周玄英坐在一块儿,正在等他,见他出来,忙迎上去:“哥。”
因记着识茵不喜他喝酒的话,他今夜硬是撑住了一轮又一轮来恭贺他的敬酒,然兄长一直不出来,来找他敬酒的朝臣们便越来越多,好在是有玄英在,才替他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