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低着头,望着他袖上的祥云纹饰,迟疑了半晌,才心虚地开口,说:“可我有点担心……”
郭茂德从敦煌赶到长安,已经是事情发生好几天之后,若再耽误一个月,到时候可能会有很多证据湮灭。
“无论如何,王蕴是我们的朋友,我不能坐看他出事。”黄梓瑕轻声道,“他如今身陷谜案,自己又不知所踪,我有点担心他。”
“我相信他,死者中毕竟有他国来使,蕴之不会做出有损大唐国格之事。”李舒白低声在她耳边道,“等我们成亲之后,我陪你去敦煌,把蕴之的事情弄清楚。”
黄梓瑕有些迟疑,但终究,她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天边暮色残霞,李舒白事务繁多,黄梓瑕与他告别后,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她与李舒白虽婚期在即,但如今已经不是小宦官的身份,自然不能住在他府上。在回程的马车中,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街景,想着王蕴的那件谜案,不觉出了一会儿神。
她与李舒白的婚期在即,半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她与李舒白都竭力抑制,但彼此的紧张与期待,都可以感受得到。说起来,她第一次看到事事成竹在胸的李舒白,因为婚事而露出茫然紧张的样子时,也觉得自己心口悸动,欢喜与焦虑交织,不知如何才好。
暮色笼罩着街道,行人已经寥落。黄梓瑕靠在车窗上,习惯性地又拔出自己的簪子,在窗棂上轻轻地画着。
新皇登基后,王蕴自请调去了边关。琅邪王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孙投笔从戎,离开了冠盖满京华的长安,前往黄沙漫天的沙州,担任忠义军节度使,守护大唐西行之门。
可,他过去才三月不到,就出了这般诡谲的案子。新上任的节度使,在边关滥杀无辜,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屠杀他国来使,这行为绝对不符合王蕴的个性,她也绝不相信王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如今她即将成亲,王蕴的身份,对于她来说又十分微妙。若她真的为了王蕴而推迟婚期,奔赴边关,又该如何对李舒白交代,甚至如何对正在筹备夔王大婚的朝廷交代?
黄梓瑕轻叹了一口气,正捏着簪子怔怔出神,车身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送她回来的阿远伯,车技在夔王府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轻易不会控不住马车。黄梓瑕掀开车帘,正要询问,却见家门的道旁,几人拦住马车,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王蕴的父亲,尚书王麟。
他看见黄梓瑕露面,便拱手道:“黄姑娘,打扰了。”
黄梓瑕忙提起裙角跳下车,向他敛衽为礼:“见过王尚书。”
王麟立即将她扶住,说道:“黄姑娘不必多礼,我过来,是有事相求。”
黄梓瑕岂能不知道他的来意,立即应道:“其实侄女刚见过忠义军的人,也正在思量此事。”
“黄姑娘,你是了解蕴之的,他绝不是会做下这等事情之人,这其中,必有蹊跷!”王麟神情憔悴,一改往日的雍容。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出了这么大事,自然陷入焦灼,就算一直不太喜欢黄梓瑕,也不顾一切地求上门来,来请她帮忙了。
但,他望着黄梓瑕迟疑,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说出口。
毕竟,京城人尽皆知,夔王与王妃大婚在即,时间只有半月了。
黄梓瑕自然了解他的顾虑,便轻声抚慰道:“世伯请放心,侄女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定尽力而为。”
“可你……”他欲言又止。
黄梓瑕朝他一笑,说:“人命关天,何况此次还是王公子出事。我想,能早一日赶到,便能多一点希望。至于我个人,事有轻重缓急,我会处理好的。”
“那么,你准备如何处理呢?”
见黄梓瑕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