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与李舒白对望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沉吟。
见他们没说话,郭茂德便又继续说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三更鼓敲响的声音。深更半夜的,将军提刀要去哪里?我们中有几个人赶紧上马,去追赶王将军。可是王将军那马是我们营中最为神骏的一匹,又早已冲去了一段距离,当然是追不上了。我和剩下的几个人便提着灯笼,走进巷子去查看。在巷子口,我们就闻到极其浓烈的香味弥漫在巷子内,我心说奶奶的,这些西域人果然喜欢香料,这整个人是扑在香料中了吗?然后,就看见那个居安使者扑倒在地,背上一个血洞尚在汩汩流血。这些异族人就爱穿金线银线绣的衣服,他的血混在金线中,灯光下十分刺目。”
黄梓瑕一直抿唇听着,此时终于出声问:“郭副将,你们查看过伤口吗?是怎样的形状,是横刀所伤吗?”
郭茂德露出迟疑的神情,说:“这……这还真没看过。但既然将军手持滴血的横刀离开,那想必……自然是这把横刀所伤了。”
“既然你们将军已经拿着横刀离开了,”李舒白微抬下巴示意那个刀匣,“这柄刀,怎么又回来了?”
“所以才说此事诡异啊!”郭茂德嘬着牙花子,脸上露出难看的神情,“这把刀,是在城外我们忠义军大营的酒肆出现的,当时就扎在耿海的胸上……唉,一时我真是说不清,总之当时将军杀了居安主使就走了!”
黄梓瑕问:“当时你们发现居安主使被杀后,是如何反应的?”
“我们当时看见那位主使趴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身体还在抽搐,都知道他活不成了,就赶紧上去把他翻过来。那异国人头发焦黄卷曲,皮肤吓人的白,脸上还被割得纵横交错,皮肉翻卷。黑夜里灯笼又照不分明,整张脸全是血污,覆盖着黄头发,看着就跟恶鬼似的。”郭茂德心有余悸,说道,“不瞒王爷,当时就是下官去把人给翻过来的,一看之下吓了一跳,手一松又把他给丢地上了。下官在战场上厮杀时,什么死状没见过,但那晚死胡同里真是有些诡异,不知怎么的,摸了摸鼻息发现他气息微弱,我寻思这人活不成了,就不想多看了。”
“那么当时,胡同中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郭茂德言之凿凿道,“那死胡同左右是敦煌两个著名富户的家,那墙足有三丈高,后边是县衙的院墙,比那些富户家的还要高一尺。再说胡同内连门都没有,三堵墙一个入口,我们提着灯笼进去一照就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人,墙面都修得又平又整,绝对爬不上去的。”
黄梓瑕沉吟着,问:“这么说,唯一可能动手的人,只有你们将军了?”
“是啊,唉!”郭茂德叹气道,“毕竟当时巷子内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
“后来呢?”
“我们当时也是毫无头绪,一想到将军对此人下手,必定有原因,因此正商议着要送这位主使去医馆呢,还是丢下他在这巷子内不管,明日只推说不知此事,结果没想到,这位居安主使的身边人寻过来了。”
李舒白轻微一哂。边关军队往往如此,只知有将,不知有君。他们的将军大人杀了人,底下的将士们哪管斩杀外国来使的后果,估计当时若对方不是濒死,众人还会上去补一刀。
“那位居安使者赶着辆马车来接人,在巷子口一看见里面的情形,就扑进来抱着主使的那具尸体哀号起来。他也是口音古怪,不过倒是会讲汉话,一边哭喊一边问我们是谁杀了他们主使。”郭茂德尴尬道,“我们当然不会说了,只问他,这是不是他们同来的使者,他连连点头说是的,就是他们主使。”
黄梓瑕略一皱眉,问:“你不是说主使的脸都被毁了吗?”
“他说他们主使的肩胛有块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