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这光风霁月的大?小姐,在那熏得笔直的袍袖下,是怎样掰开她身旁戴着兜帽女子的手。
指尖若有似无划过戚映珠藏在袖中的掌心那截手腕分明被雨气浸得微凉,划过肌肤却像炭笔描红,酥酥麻麻写下“可口”二字。
出了茶楼后?,两人头上油纸伞“啪”地绽开,霎时笼出个潮湿的小天地。戚映珠盯着伞骨接缝处漏下的微光,忽觉指尖被温热裹住。慕兰时指节分明的手掌贴过来,恰似春溪漫过鹅卵石。
戚映珠因为方才她拉着她,在她的手心写字的事情还?在置气。
当?然,也许不一定是在她手心写字这事惹了她今天让她生气的事情可多!
雨丝拂过她们的脸。
“松手!”戚映珠忽然反应过来,生气道。
“牵一下都不行?”慕兰时倏然转过头来,凤眸弯着。
戚映珠下意识抗议:“不要?,不和你牵手。”
她甩腕,绣鞋踩碎水洼。风裹着雨掠过颈侧,寒意激得她轻颤,下一秒便被拽进兰芷香气氤氲的怀抱。
慕兰时借机稳稳地攥住了戚映珠的手,将伞柄倾向她发顶,不顾自己半边肩头已染上雨渍。
这回,她的语气带上了不纵容的严肃:“不近点,伞就打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
哼,但还?是生气,不太想理她。
但牵着就牵着吧,至少不会淋雨。
可戚映珠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开腔说:“那你怎么不让我一个人打伞?”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可也觉得慕兰时白占她这么多便宜,她说她几句怎么了?
动动嘴皮子而已。
可她还?是想知道慕兰时作?何反应
执伞修长的手忽然悬停,慕兰时偏头看了戚映珠一眼?,交握的那只手忽然用了力?。
戚映珠心跳忽然漏跳一拍,以为她要?说什么,却听得慕兰时又惆怅地说:“这样啊,妻主就这么不心疼,甘愿让兰时淋雨吗?”
“让你淋雨你也不会真去?淋雨。”她气鼓鼓地回。
“嗯,是啊,所?以就是妻主不忍心看兰时淋雨了。”
呸呸呸,全是自己解读。
“这么大?的伞,淋得了什么!”她仍旧气呼呼,声线连自己也未察觉地软了下去?。
没?气势。
她其实看见了,适才慕兰时为她打伞时,湿过的半边春衫。
话音未落,慕兰时忽然驻足。伞面微倾,漏进几缕天光描摹她眉梢:“娘娘可闻见新焙的龙井香?”
她的指尖,轻点着远处茶坊飘摇的旗帜,“若此刻折返,尚能讨盏雨前茶。”
奇怪,怎么突然就说起茶了?
戚映珠顺着望去?,忽觉腕间一紧。慕兰时借着伞面遮挡,将她指尖按在自己潮湿的肩头:“或者”沾了雨水的睫毛轻颤,“娘子亲自来验,看这春衫浸透几分才算解气?”
雨脚渐密,打湿的柳条扫过伞骨,惊飞两只避雨的黄鹂。
戚映珠别开烧红的脸,却未抽回被握紧的手掌心纹路里,似乎还?留着她方才一笔一划刻下的蜜渍,甜丝丝渗进肌肤。
不管不管不管,就是生气了!
暧昧的氛围流连在这柄油纸伞下。
春雨绵绵,路人行色匆匆她们方才下来的青龙大?街,闹了桩大?丑闻,王茹恐怕是担心再让百姓聚集在这里,有更多的事情发生,便找了卫兵遣散众人。
她把直挺挺倒下去?的戚中玄带走了。
两人并行走在雨伞下时,偶尔还?能听见过路行人的一句“哎你觉得那事是真的吗”,人们仍旧在讨论午后?那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