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兰时仍然一派闲然淡定,如方才祭坛行礼那般,肃然而立。
她这般模样,却引得方才在王茹背后议论?之人的不满。
“慕严,”十六叔来到了慕严的身?边,目光如钩刺向祭坛,“今日这雅集安排你可知晓?”
慕严此时也肃然站着,静静观望慕兰时代?为行礼。
天知道?,他看见慕兰时行礼时,自己端庄衣袍下的手?捏得有多么紧,已掐到指尖发?白了。
她也配?她凭什么站在那里行礼?她又不是?家主!
嫉妒翻腾,快要吞噬了慕严的五脏六腑,还好他自诩是?个理智之人,绝不会乱了大局。
所以他等。他知道?,慕兰时得意不了多久。
十六叔拍他的时候,他故作诧然地转头:“十六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喏,我是?说今日安排,”十六叔低头靠近,语气里面带着些许不确定,“我赴京之前就有所听?闻,但是?我一直不相信。”
慕严明知故问:“不相信什么?”
十六叔抬眼瞥了下周围的亲族,知道?这事还得藏着点说,便将慕严拉到一旁,正?巧那些童女童男载歌载舞,可以说话!
“我来之前,便得到了消息,说这谷雨雅集不是?由司徒大人主持,而是?由慕兰时主持,你想,这谷雨宴会年年都是?这个规矩,都由家主主持,怎么会变成慕兰时?”
所以他当时不相信。
谷雨宴之所以重要,还有一个原因,毕竟司徒现在掌天下贡举文脉,考评的事,她怎么会缺席?
可是?今日一见,怎么这主持者还真不是?司徒大人了呢?
十六叔觉得自己身?为长辈,这点规矩,他必须要维护。
哟,现在知道?了?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慕严想。
不过,他仍旧一片茫然地说:“是?吗?十六叔,您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消息的?严儿?自己,都不曾知道?这种事情呢。”
十六叔狐疑地看他一眼:“连你都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慕严叹了口气,一副颇受伤的样子,“我也是?见兰时妹妹穿了这衣服,才知道?主持雅集的人是?她。”
十六叔抿着唇,极其勉强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等十六叔离开?后,慕严窃笑。
呵,他不知道??这事儿?啊,除了那老货和?她的宝贝女儿?,最先知道?的人就是?他了!
慕严睨着十六叔拂袖而去的背影:那人眉心?的悬针纹深如刀刻,连后颈都绷着刚硬的线条活脱脱一柄出?鞘的刀,正?该用来劈开?慕兰时那身?虚伪的华服。
他的舌尖抵住上颚,压住即将泄出?的冷笑,余光瞥见同样端坐的姑母慕迭,心?情愈发?好。等会儿?,这位曾官居九卿高位的姑母,就会让兰时妹妹知道?,什么是?规矩了。
光是?想想,慕严就觉得激动万分。
唯一可惜的地方是?,慕湄她居然不能亲自看到这场戏:拖她的宝贝女儿?下神坛的戏码。
若是?慕湄此刻能睁着瞎眼,看着自己亲手?教养的凤凰被拔光翎羽,该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那老妇枯爪般的手?,怕是?连药碗都要捧不住了吧?
思及此,广袖忽然扬起,慕严转头便去问自己的心?腹:“东西拿到了吗?”
心?腹藏在人群里面他扮作了慕氏宗族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长公子的话,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拿到手?了。”
等这六十四位童女童男舞毕,分过肉,便要候着曲水流觞了。
慕兰时仍旧笑得满面春风,指挥与会者应当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