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那最柔软的地方。

东西被砸,他闷哼一声。最要命的并不是受伤,而是单纯无知的小向甯什么也不知情,把他那处当成枕头,脸蛋还往前蹭了蹭,小手抱紧了沈渥平的腰,把他当成了可以睡觉的床。

“向甯。”沈渥平手指碰了碰向甯的脸,见那小孩闭着眼睛睡得香,也不忍心叫醒。

叹口气,他高大的身影蹲下去,握住向甯两只小手把人弄到背上,将他固定好。沈渥平抱住向甯还没正常男孩大臂粗的腿,从地上站起来,背他回了病房。

深夜的走廊没有动静,大家都在睡觉。

纪忠老爷子躺在床,只有抽气的声音,没有呼气声。

沈渥平把向甯放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脱了鞋。

看着他手背上的几只针眼,他停住,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半分钟,沈渥平放好向甯两只小手,被子给他盖到下巴底下,又掖了掖肩膀两旁,来到一边的椅子上。

这只瘸腿椅子坐不好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沈渥平把它拉到墙边,后背靠在上头,闭目养神。

实在睡不着,夜色中他拿出手机,搜花篮蛋糕什么样。

网页上有链接,价格写的清清楚楚。

他以为是多贵重的东西,每次生日才能吃一次。

结果十个才6.9元,一个才7毛钱。面包房再怎么计算成本,肯定也不会超过10块钱一个。

这种廉价到都让人怀疑能不能吃的玩意,向甯却每一年都在期盼。

手机屏幕变黑,屏幕上透出沈渥平一张脸。

他凝望着熟睡的向甯,想起在殡仪馆见到的他姐姐的尸体,被自己儿子亲手摧残成那样的尸体。如果沈廷轩不作恶,不害人,向云也许这个时候已经回到黄土村。

她可能会先去地里祭拜奶奶,然后跟向甯在一起待上一段时间,可能也就过一周或者过两三天,她生日,姐弟俩一起分食一只廉价的花篮小蛋糕,这是在失去唯一的奶奶后,姐弟俩最后残存的一些温暖。

因为他儿子的作恶多端,他自大不安分,可怜的向云就这样死在他手里。

死在一个还没来得及见弟弟一面,就永远凋零的秋天。

愧疚如滔天巨浪,吞噬掉沈渥平的一切。

他在黑暗中看着这个床上这个孩子,想起几年前蓝天工艺把资料给他,他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选中了他,要出钱供他上学。

人世间最不可蔑视的是生命。

但人世间最容易忽略的也是生命。

沈渥平活了四十来年,一手创立了一个巨大的影像世界。他的东达影业从创建到上市,其间顺风顺水,没遭过半点刁难。可能是事业上的愈发顺利让他忽略了老天不会这样所有事都完美两全,以至于几年前他决定赞助向甯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善举会让沈家跟向云姐弟俩的命运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