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没有自己的军队就是砧板上的鱼,他的紧要事是去京口练兵,准备抵御日后南下的北燕,不是留在京城这沼泽地里看世家互相残杀。
至于崇宁帝的死,桓氏比他还急,会有人查清真委的。
桓微别过脸,避开他抚在脸上的指和他灼热的视线,眼睫忽闪,忽然就想起在别院时阿兄和自己说过的、她的嫁礼是京口的事。
她突然就很好奇,以谢氏的政治敏感度,不会料想不到今日局面,既如此,谢沂为什么还要娶自己呢。
见她不答,谢沂也知道是等不到她的回应了,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转了话题,“阿母今日没有为难你吧。”
桓微摇头,“阿母和阿嫂对我都很好。阿母还赠了一个镯子给我。”
没人知道,她其实很羡慕谢家的其乐融融。婆母虽然面上冷了些,看她的眼神却慈爱得很,和长嫂相处也十分融洽。不像她的母亲……
二人目光同时一黯。不必她将那镯子找出来,谢沂便知母亲赠的是那个她压箱底的嫁妆、内里刻着石榴藤蔓纹的玉镯。母亲一开始的确是很不满皎皎的,但等她过了门,却从未刁难过她。只是后来……
后来的事,谁都不可以预料。
洗漱后,二人躺在已经换上青纱幔帘的榻床里,盖着同一床锦被。桓微睡在最里面,紧紧贴着床上刻着并蒂莲花和石榴的屏风,同他离得远远的。
谢沂也不强求。眼下是国丧期间,她又理应为大行皇帝服丧,他便是想也不能。
帐外烛花调尽,清透月光映射入户,打在青帘上幽幽不定。
次日四更,谢沂便起身了,鸟雀啾鸣,窗中透来微微的清光。他见桓微还睡着,双眸轻闭,丹唇水润,煞是可爱。不由俯身在她唇角印下轻轻一吻,尔后方才起身,上朝去了。⑦④尒説
待他走后,桓微蓦地侧了身子,不满地颦了颦眉,面朝着床榻里侧的屏风。
她一直睡到五更方起,院中,长嫂王氏已经执了那几个多嘴的婢仆,来等她发落了。
第 34 章 醉酒(补作话)
那日在石榴园中听见婢子闲言的事,桓微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府上下几百张口,哪里能没几句闲言。在桓家时,她母亲和阿姨治家甚严,奴婢稍有不慎便依西府军法处置,如此,仍是不能完全杜绝流言,更遑论谢氏这样的诗书传礼之家了。
桓微装束整齐后,请了长嫂入花厅。二人相互见礼,几名婢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头垂得极低。
王氏首先打量了一眼这位新过门的弟妇。见她乌眉水目,素服婉约,领口处一点肌肤素洁如雪,心中稍定,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这几名婢子昨日在石榴园中乱嚼舌根,阿嫂已将人擒到,还请娣妇处置。”
顺着她的视线,桓微茫然在自己身上扫了一转。应道:“姒妇太客气了。一切仅凭姒妇做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