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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皇后的宫人候在殿外,见她来,便要去禀报。元嘉摆手屏退她们,蹑手蹑脚地拐进宫门。郑昭仪同庾皇后皆在偏殿,隔着图写列仙的窗棂,庾皇后怅惘的叹息传来,「阿怜,你这又是何必」
“后宫不是前朝,至尊做的决定,我们这些深宫妇人怎么能更改。至于阿妧,那是她的命。”
庾皇后说着便轻轻地哭起来,元嘉听到对话同自己有关,不由竖起了耳。便听郑昭仪激愤地道:“至尊被几个常侍哄得五迷三道的,当真以为同北燕结了姻就有人给他
撑腰了!北燕那样惨无人道的后宫制度,他也半分不为元嘉考虑!只想着做北燕太子的岳父!也不想想,连老奸巨猾的桓泌都与慕容氏绝了婚,这亲哪里和得成!阿妧过去,不过是白白的牺牲罢了!”
郑昭仪越说越激动。元嘉听在耳中,脸上慢慢泛起红晕。原来郑阿怜竟如此为她打算。而她从前竟还想着揭发她私通的事……
「那你也不能让食物相克」庾皇后着急地道,“若是胡人真出了事,两国交恶,桓大司马追究起来可是诛族的事啊!”
郑阿怜的声音冷静无比,“妾没想着个人的生死。至于郑氏……”她古怪地笑起来:“他们当初送妾来这里,妾恨他们还来不及呢!他们的死活与妾何干!”
庾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郑阿怜似乎冷静了一瞬,放柔声音道:“阿姊放心。胡人不是没有追究吗?妾只是遗憾这次没能成功……阿妧也是妾看着长大的,是崇儿的姐姐。妾不想看着她被至尊推进火坑!”xs74w
……
元嘉慢慢从回廊间出来,不经意间已是眼泪如倾。连郑阿怜都肯为她考虑,而她的父亲,天底下至尊至贵的一位父亲,却只想着让自己做他与世家博弈的垫脚石!
她从很小就知道,父皇身边总有许多衣着鲜艳如妇人的男子,不亲近母后。对她,也仅仅只是在物质上大度罢了。一旦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他根本不会顾惜她。
譬如她害桓微那一次,他便当着宦官的面将她按在地上打,丝毫不顾她的脸面。
元嘉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委屈,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她的宫人见状,忙替她拢上一件披风。
元嘉却半点感觉不到冷,她手指无意识攥着系绳,一个念头忽在脑中掠过。
若是父皇驾崩了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摇头,企图甩去这荒谬的念头。却有道声音,在她心底无比清晰地响起
是啊,倘若父皇驾崩了,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留下来为父皇守孝。萧崇会登基,母后会名正言顺地临朝称制。至于桓大司马,当着群臣的面儿,桓大司马也不能毫无顾忌地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甚至,阿羯同桓十一的婚事,也可因此延后……
元嘉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有弑父弑君的能耐。但想到传言中好色风流的太子慕容绍,再想到那芝兰玉树的郎君,两厢一对比,目中怯怯弱弱地闪过了一丝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