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命?这就是命!我过去不信命,也不认命,可现在什么都认了,什么都信了。我不想说恨,太浪费力气,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还有多长,我没有时间虚度,我只想见他,我只想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凌靖好像没看懂我在说什么,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我手上,是那串铃铛,有几颗已经被压得变了形,还有些红色的东西染在上面,我想不起那是什么,却被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神经。
这件曾经让我爱如生命的礼物,我以为已经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中丢失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紧紧抓住它,就像抓住自己一直紧握不放的生命和无法掌握的人生。
凌靖还是那样看着我,空白无物的眼神,几分钟之后,抬起手顺了顺我鬓角的碎发,慢慢红了眼睛,“我离开这么久,就是帮你把这件东西找回来。我知道它对你有多重要,我已经打算成全你,让你回去找他了。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连一天都等不了?”
第二天下午,我戴着颈托在病床上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守在床边,此刻正是黄昏,他逆光坐着,身后是一大片红彤彤的火烧云,那是我见过最壮烈的火烧云,血一样层层叠叠的颜色,烧红了大半个天空。
我慢慢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牵动了错位的骨头,但我没有放弃,执拗地要完成这个动作,开始是针扎一样地疼,接着所有的痛都一起涌了上来,我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疼,但我没有哭,到了最该哭的时候,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文昭却哭了,他轻轻拥着我,好像我是浮在海面上的泡沫,稍一用力就碎了。我恍惚地看着这个拉着我默默流泪的男人,直到他的眼泪落在我脸上,我才敢相信,这一切原来不是幻觉,都是真的。“对不起,我尽力了,可我找不到你,怎么都找不到你,对不起,对不起……”他握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跟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朱丽叶,他也不是我的罗密欧。我们的故事从来就不是这样讲的,可我们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命如草芥谨小慎微,一个穷其半生都不快乐,我们在寒冷的夜晚像小动物一样彼此依偎,不过希求那点可怜的幸福,却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背,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在他手心里写字,他却慢慢合上我的手,用泪湿的睫毛碰了碰我的额头,“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慢慢说。”
我看着他在逆光中的脸,点点头,轻轻合上眼睛。
第七章:心似牢笼,囚我终老
我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这座城市早已春回大地,万象更新。而我跟文昭的记忆,还停留在年初的那个冬天,停留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之前。
那时我在医院已经做了三周的牵引治疗,医生说我运气不错,当时伤得那么重,如今复位的效果却很好,照此下去,不必动手术也应该可以痊愈。
那段时间我一直被病痛困扰着,先是车祸,然后是颈椎移位。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身心俱疲,甚至有些麻木不仁。我以为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我,但是听到那个消息,整个人还是被震颤了一下。
文昭告诉我,凌靖已经向公安机关自首,承认自己在四年前因酒醉后行为不当导致一个十八岁的女大学生坠楼死亡,死者的名字叫叶柔。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沉默地看着我。那些往事在我们之间早已不是秘密。从我出车祸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想必精明干练的文夫人早就向自己的儿子揭了我的画皮,把我每一根骨头都扒开,五脏六腑都摸透了。
那些发生过的事,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因为我的病,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深谈。他顾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