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祸临头的时候,才能看出每个人最真实的反应,这是你对我说的。我明白,成大事的人,就该不拘小节。经过这件事,我终于领教了你们韩家的铁血家风。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们韩家人那么强势。文昭一直都有情绪病,那件事如果放在你堂哥身上,他顶多难受一阵,那一阵过去了,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对文昭来说却是死路一条。你堂哥那么精明,那个所谓的真相对文昭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难道他真的不懂?”

我茫然地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低喃道:“杀人不见血,他太狠了……”恕一僵了僵,紧紧握住我的手,紧张地说:“小夏,你别……”

我苦笑,“别什么?别怨恨你堂哥?我能怨他什么?就算我真的怨他,我又能做什么?”我靠着车窗,喃喃地说:“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有意义。”

我上辈子一定是杀人放火、天理难容,老天才会安排这么“精彩绝伦”的人生给我。我最爱的人出卖我,信任的人欺骗我,依赖的人抛弃我,想珍惜的人离开我,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欺我、辱我、害我。

而那些我曾经想要以命相惜的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我生命里,又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小柔是被文昭害死的,文昭又是被韩棠害得生不如死。

那我呢?我应该怎么做?

我瑟瑟发抖,恕一紧紧搂住我的肩膀,望着努力维持却依然摇摇欲坠的我,心痛地说:“你恨他不要紧,怎么恨都不要紧,他有准备,他受得起。可无论如何,你都别伤害自己。小夏,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我们的车和凌靖的车,一前一后停在山上那家饭庄的门前。

六年了,这里倒是没怎么变。我记得这里的饭菜一般,只是风景不错。可惜现在是晚上,再美的风景,举目四望也是一片漆黑。

然而,头顶冷月中天,星辰稀拉,暗蓝的天幕干净得就像水洗过一样,夜色苍茫,笼盖四野,我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那明净夜空下,那茫茫白雪下,就是我家乡的清明河山。

凌靖向我和恕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们随着他走进饭庄,此刻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山高路远,道又难走,整家饭庄这会儿一个客人都没有。

店主热情地招呼我们,我跟恕一客随主便,在凌靖安排好的包间坐下。

依旧是那个包间,依旧是那个临窗的位置,窗外依旧是群山峻岭、万丈深渊,凌靖连点的菜都跟当年一样,只是这次窗子是关着的,我身边还多了一个韩恕一。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整整一下午没吃东西,但面对凌靖,实在提不起胃口。恕一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喝了几口汤,他跟着我一下午水米未沾,想必已经乏累到了极点。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请我吃一顿饭,给久别重逢的故人洗尘。

一顿饭吃得悄无声息,我看到恕一放下了筷子,低声对他说:“恕一,先出去一下吧。”然后看着凌靖,“我想凌先生可能想单独跟我待一会儿。”

恕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凌靖,依言站起来,临走的时候,俯在我耳边说:“我在外面的车上等你。”

恕一走了之后,凌靖笑了笑,还是那么悠然的姿态,“让你单独跟我在一起,他倒是放心。”

我看着他,不解地问:“有什么不放心?你以为,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韩恕一?如果我没猜错,外面应该都是韩棠的人,他怕什么?”

从文昭那里离开,这一路上,有几辆车子一直徘徊在我们周围,在那几辆车上,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韩棠派人过来,其实可以用更低调的方式,让我完全察觉不到。只是他没想瞒我,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