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防的不是我,而是文家人的迁怒和凌靖的不甘心。

对于这个说法,凌靖似乎并不惊讶,浅浅一笑,“可以想象,他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你人还没到,他的警告就先到了。”

我看着他嘴角笃定的微笑,忍不住说:“我看你有点误会。恕一不担心,不是因为他们人多,而是因为他知道,你一个人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你对我不规矩,用不着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能制服你。”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餐具,经过萨伊德的精心教导,那些筷子和杯碗盘碟,每一样在我手中都能变成杀伤性武器,何况我身上还带着韩棠送给我的那把Karambit,我又补充道:“准确地说,我能杀了你。”

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人,脸上微微变色,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大约以为我在开玩笑。

如果六年前,我对他说这些话,我也会把它当作一个不自量力的玩笑。可是这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作“身怀利器,杀心四起”。

我微微侧着头,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寻找他身体的弱点,血脉的位置,衡量彼此的优劣强弱,目光最后停留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只要一刀,两三分钟就能毙命,比割喉简单,效率也要高得多。毕竟在实战中,割喉的目的更多是为了让敌人不能喊叫,而这里是荒山野外,这个顾虑基本可以省了。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诡异,两个人对视片刻后,凌靖清了清喉咙,低声说:“小夏,你变了。”

我低下头,“是的,我变了。六年了,你也变了,变得更加圆滑世故。”

他笑了一声,“是啊,我们都在变。还记得我堂哥吗?你在我家里见过他的照片,他醒了,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他一定会回去。他去了一座滨海城市,天天在一栋青年公寓下面等那个人。已经等了很久,那个人却一直不见人影。”

我看着窗外幽暗的深谷,有点惋惜地说:“告诉你堂哥不用等了,她大约死了。”

“你怎么知道?”凌靖惊讶地问。

我转过脸看着他,“你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吗?如果你太过思念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同样思念你,她就一定会感觉到。无论隔了多远,无论她走了多少年,无论她活得是否幸福,只要你还在等他,她都能感觉到。如果她感觉不到,那么大概只有一个原因,她死了。又或者,她被人关在某个地方,她回不来。”

他有点动容,“小夏,这六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吃苦?听到这两个字,我心里一片惶然。在韩家这六年虽然谈不上“作威作福”,却也说不上吃苦。

我没有吃苦,韩棠是一个就算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再不满,也不会让她吃苦的人,只是会把对她的不满和怨恨……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见我没有答话,凌靖继续说:“其实我堂哥,凌落川,他见过你。”

“哦?在哪儿?什么时候?”我疑惑地看着他,我见过他堂哥?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十七岁那年,那场围棋比赛,你赢了我们的小堂弟。那天我们是一起去的,我拍了很多你领奖时的照片,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他那时还劝我,说我们不合适。他说你面若桃花,心深似海,不像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子。以后长大了,只怕会更厉害,满身都是心眼,不适合当老婆。”

我默默地听着,没想到我跟凌靖的堂哥,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有这样一段交集。该说这个世界太大?还是太小?

我看着凌靖,若有所思地说:“你堂哥说得半点不差,我们真的不合适。如果你当初听了他的话,你的人生,我的人生,还有那些被我们连累的人,所有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