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停在那儿。

恕一扶着我的肩膀,“小夏,我们先找个酒店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你浑身都在发抖,你需要休息。”

我没说什么,司机拉开车门,我正要坐进去,迎面有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距离我们大约一米远的地方。

恕一皱了皱眉毛,我大约能猜到,来的人是谁。我走了六年,他早已结婚生子,香车宝马,如花美眷,日子过得悠然自得,难为他还记得我。

凌靖从车上下来,向我们走来,步伐轻松,风仪静好。

我默默看着,他走到我们面前,先跟我身边的男士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恕一,好久不见。”

恕一看着他没说话,我离他不算近,也能感觉到他对凌靖的排斥。这样挺好,因为,我跟他一样。

“小夏,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吗?”

我看着他,我们有六七年没见面,他的样子没变,风度没变,看人的方式,微笑的弧度,通通没变。

只是,如果看得再仔细些,会看到他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纹路,人也不如过去精神抖擞。毕竟已经是三十五岁的男人,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韩棠一样,扛得起岁月的侵蚀。

“小夏,很久没见了,咱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恕一正想说什么,被我拦了下来,“地方你挑,我们自己过去。”

恕一看了我一眼,表情诧异。

凌靖莞尔一笑,“山上那家饭庄,我们第一次去的地方,地址你还记得?”

“记得。”我坐进车里,恕一跟了上来。

凌靖回到他自己的车里,车开了,他跟在我们后面。

车行在路上,恕一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小夏,如果你不想理他,我们现在就可以掉头。”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六年了,我也想听听,他要跟我说什么。”

恕一没再说话,过了半晌,他迟疑地开口,“三年前的事,你别怪堂哥。那时候他们一直逼着堂哥交人,用了很多手段,哀求打压,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他们越是那么闹,堂哥越是不能交。他担心你一旦到了文家人手上,文昭如果护不住你,你不知道又会变成什么样儿。堂哥也没想到,文昭最后居然会……一切都是命。文昭出事后,堂哥担心文家人会迁怒你,就更不敢让你出去。后来文昭的父亲去世,母亲也熬得心力交瘁,无力再跟你追究什么,堂哥才慢慢放松了警惕。其实这么多年,他真的为你挡了很多事。”

我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灯,“难怪三年前,你们怎么都不让我走。这件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应该是在你堂哥去泰国之前,文昭已经出事了。难为你们瞒了我这么久……三年前,我曾经问过你堂哥,文昭过得怎么样,他对我说,他过得很好,我就真的以为是很好。我以为你堂哥不会骗我,没想到……”

他没有说话,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憋在心里,压得人没法呼吸。我用力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把那件事告诉文昭?他明明知道文昭是什么样的个性,说他一点私心都没有,你信吗?”

我转过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恕一面色凝滞,却一个字都没说。

我怔怔地说:“你也不信,是不是?”

韩棠这个人心思细密,他怎么会不知道,文昭掩藏在冷漠和疏离背后的单纯和笨拙?

都说人心难测,文昭的心思却太容易揣摩。他跟我们不一样,他这一生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如果你能走进他的世界,他就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失去了屏障和保护色的文昭,就像一个无依无傍的孩子,一只失去了爪牙的小动物。

十年前我就感觉到,就算没有我,他早晚也会把自己害死。可是看着那样的他,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