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颤动，手一紧，猛然一抽

匕首出鞘，银光乍现。

她毫无预兆地，狠狠刺入自己大腿。

血溅在干草上，一瞬染红。

他怔住，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呼吸骤止，额角冷汗直落。

她跪坐地上，咬牙忍痛，面色苍白，却眼神清明。

她的裙摆被血染透，她拉扯衣角，徒手撕裂成布条，沾著药粉捆上伤处。雪白的大腿上，一道血线蜿蜒，红得刺眼，红到他几乎忘了刚才是为了什么想碰她。

他站在一旁，目光死死落在她身上。

她不是为了拒绝他才伤自己。

她是为了夺回自己的意志。

她宁愿伤自己，也不愿受任何人摆布。

她是狠的，是冷的，是不留情的但也是唯一，会选择将刀口对著自己而非对著他的人。

他心中某处被扯开，声音没发出来，只是无声地，走过去，蹲下身，在她身侧坐下。

火光渐熄，夜风微凉，吹拂著两人肩侧。

她望著前方，他望著她。

四目未交，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睡吧！」几息之后，她轻抚他的额，轻声的说。

第8章 第八章｜乱心

星落千川无归路，梦随风马入苍图。

有心人间留不住，无心回首也模糊。

一眼乱我平生处，谁教情字化成途。《乱心》

清晨未亮，山野沉静。

火堆只剩余烬，他睁眼时，微光已穿过破瓦洒在她肩上。

她正坐在门边，用刀背细细刮开药材，拌入清水中，低头动作极轻。

他一动不动地望她。

未著红妆，无歌无笑，她像霁国晨色中一笔淡墨。无声，却让人想靠近。

他靠过去，脚步不快，也不轻。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磨好的药碗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手指与她交错，短短一瞬，指尖却仿佛碰到了心跳。

她替他检查肩上的绷带，指节碰到他锁骨边缘，他不由得微颤。她察觉，手指停了半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他替她整理披袍，衣角滑过她手肘，她微侧过脸，眼神仍淡，耳尖却红了。

他没说什么，只将那一袭薄袍紧了紧，指节压在结上。

她也没动，只任他收尾。

彼此之间，不再像昨夜那样扑火，而像两团火慢慢靠近，热度渗进空气，每一寸都带著压抑不住的情绪。

午后，他们下山。

山道窄长，雾气未散。他走在前头，她跟在他身后，忽而听见前方林中传来一阵沙沙。

他未转头，却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肩背笔直，双目望前。

雾中无敌人现身。

但她靠著他的背，却第一次发现自己心跳加快，并非因为恐惧。

夜幕重临。

他生火，她用溪水替他洗去衣襟上的血渍。

她本想转身，他却没避开，只是静静看她。

她低头，将他的袍拧干，重新披上时，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地跟著她的指尖。

风过草野，火光如豆。

他望著她的侧脸许久，唇动未语。

她没有回望他，只是忽然抬起头，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