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拔出肩上短箭,反身而起,护她而战。
这女人,有毒。
但不是那种会让人即死的毒,而是能在骨血里留痕的那种。
他本该离她远一点的。他一开始也怀疑过她
可那些追兵,连她都杀。
那不会是自己人。
这一夜,血与情难分。
他们终于脱离会馆,跃上屋簷,一路掠过巷弄,在夜色中逃入草林。
他走在前,她紧随其后,风中带著他血的气味,和她未断的吟唱声:
偃草无声夜半风,血落谁人暗中攻。
君问此心为谁动,妾笑身后早藏锋。
这一夜过后,再没有谁是单纯的同路人。
第7章 第七章|苍原奔逃
骏马飞,风穿发,君在我怀天下小。
但愿天涯皆无界,草深不见归路遥。
妾心与鞍不羁走,与君对饮岁月老。
若非良人缚缰绳,妾自逍遥不肯逃。《良人缚》
苍原无声,暮霭沉沉。
两人越过林径,翻身跃过石坡,风从高处汹涌而下,吹乱她的发,润红了他受伤的肩。他们一路无语,默契如影,终于在星光下,钻入山腰一间废弃马厩。
荒草半掩门扉,内里满是干草与残断的木棚,空气中散著陈年兽息与焦草的气味。
他在角落坐下,脱去半边外袍,肩头的伤口再度裂开,血线蜿蜒滑过背脊。
她跪坐一旁,沾水、清创、止血、包扎,手势干净利落,动作却未曾触痛他分毫。
他闭上眼,靠著墙边,头自然地落在她腿上。
她低下头,指尖轻抚过他额前发丝,指腹不自觉绕著发尾打转。
火光微摇,她忽而哼起轻缓曲调:
骏马飞,风穿发,君在我怀天下小。
但愿天涯皆无界,草深不见归路遥。
妾心与鞍不羁走,与君对饮岁月老。
若非良人缚缰绳,妾自逍遥不肯逃??
歌声低如夜风,像是远野上流过的水声,又像她心底从未说出的情话。
他在她膝上沉沉睡去,呼吸稳重,剑仍握在手边,像是习惯性地备战。
她低头望他,唇角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柔。
不知何时,马厩角落的炭灰微微熏起一缕白烟,淡而不明,近乎无味。
他睁眼时,眼底的光已有些模糊。胸口发闷,手心微烫,四肢不听使唤般发颤。
他看著她。她纱衣未解,乌发半披,银扣未扣紧,锁骨线条若隐若现。
他的呼吸滞了片刻。
他眨眼,再看。
那纱衣似已褪落,那唇角似在勾笑,那双眼,仿若低语著什么邀请。
他喉头滚动,眼神渐深。
幻觉,正在慢慢吞噬他的意识。
她也察觉不对,心口一跳,指尖颤了颤,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小伤那是在为他止血时割破的,当时未在意,如今血液渗透,已与他交融。
她的手扶住墙,一股莫名的热浪窜上脊椎。
四周安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
他撑起身,一步步靠近她,眼神如焰,动作缓慢却带著一种本能的侵占。
她向后退,脚步凌乱。
他伸手,扣住她手腕,指尖微颤。
她微仰头,他的脸已在咫尺,鼻息交叠,气味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