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花插鬓边红，钗影微摇步未稳。

镜里妆成非旧我，针线缝心不缝痕。

当时曾信情如梦，今朝自嫁风与尘。

回眸不语鬓如雪，此去人间不问恩。

新妆镜里描心事，钗花不语梦初时。

十里红妆无人见，愿君从此与妾知。

不为嫁你为称妃，只愿此身再无疑。

眉心朱点非为谁，从今一笔画天涯。《新妆》

金阶之上，万民朝贺，钟鼓长鸣。

祁霁两国，自此归一。

她著素红帝袍，他著深玄主服，并肩立于朝堂之前。她宣国号：「昕然。昕者，日初，象征新生；然者，愿也。此国，为天下所愿所生。」

朝堂无言，万民齐颂。

典礼落幕，凤灯渐熄，玉阶之下只余两人。

他卸下礼冠，与她并肩坐在阶上，仰望天顶。

万星如洗，月色如银。

他偏头看她，终于低声问：「妳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吗？」

她轻声一笑，眼神落在远方，不语良久，才道：「我一开始，就选择了你。」

他眉微动，似未听懂。

她转头看他，眼中有光，却也压著泪意，轻语：

「你可曾记得，幼时在晏城，你救过一个小女孩……那年你七岁，我五岁，你把一只咬住我裙角的瘸狗踢开，还把糖塞给我，说：『别哭，我罩妳。』」

他一愣，回忆猛然袭来。

那年，那城，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她笑得像月光：

「我从那时就记得你了。也知道，我将来会登基，会戴上冕冠，会披上铁甲。但我心里的位置，只放得下你。」

他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剩眼神死死望著她，心口沉得要碎。

她却不等他回应，只轻轻抬起手，替他抚平肩上的一缕乱发。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要骗、要攻城略地……因为这是我背负的。」

「但在那背后，我从未放下你。」

她起身，走向殿中，坐回琴前，鬓发轻束，素手抚弦。

那首歌，她曾在孤夜独自吟过，如今终于，在他面前完整唱出：

新妆镜里描心事，钗花不语梦初时。

十里红妆无人见，愿君从此与妾知。

不为嫁你为称妃，只愿此身再无疑。

眉心朱点非为谁，从今一笔画天涯。

琴声如水，荡进他心底的缝隙。

她唱完，转身看他，眼神不再是女帝，只是一名女子，温柔、坚定、赤裸地爱著他。

他走向她，半跪在她面前，额头轻抵她膝侧。

他终于明白，她从未问他要不要留下，因为她从未想让他走。

那夜，昕然国初立。

二皇共执朝纲，江山换姓，星辰为证。

从此，不再有霁与祁，不再有猜与误。

只有她与他

一笔画天涯，共主一国。

第22章 终章｜再醉一场

谁人将盏，斟我半袭罗裳？

香透春心，饮了你一场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