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中带醉,梦里无妨。
愿从此,衣上为杯、人间为觞。《醉霓裳》
霁国在历经三代内乱之后,国势一度衰微。直至女帝苏元绮继位,果断斩断旧派权臣、广纳贤士,推行改革,施以宽政,方得民心。十年之内,废园为市、重修水道、兵政并举,霁阳遂成南境重镇、商贾云集之地,一举重返盛世。
苏元绮终身未嫁,姪女苏锦月自幼便是被苏元绮悉心雕琢出的继承者,苏锦月原本不想接受帝位,然而苏元绮提出条件,若她能替霁国铲除余孽,那么她就可以自由选择婚配的对象。因此,苏锦月乔装为流浪歌姬,行走江湖。在她继位后并吞祁国,与祁君共主,建昕然国,盛况更胜以往。
昕然国初立,废除两国旧制,改行共议共署制度,推动三城自治、文武分权;大赦兵犯、开放边贸、实施义仓制度,并统一度量衡与税法,十年内促成南北贸易通道。朝中以廉治为本,百官得才,民间耕读两兴,百姓歌其仁,商旅颂其政。
二君并立,不分高低,执政之际互为辅佐,施政之外互为知己。
天下百姓赞曰:「得明主,非一人;昕然有日,不坠其光。」
首都霁阳城中百业兴盛,东有书肆,西有花街,南北贯通之间,熙攘不息,烟火生香。
此刻正逢上元月圆,街巷灯彩高悬,花车彩辇穿行如织。孩童追著纸鸢奔跑过街,酒客大笑,戏班在巷口踩鼓演狮,丝竹声与人声交织一片,闹中有序,欢而不乱。
夜色中,华灯初上,一道红帘摇曳的坊馆静立街角,与四方喧嚣轻轻隔开。门上木牌雕著三字:望月坊。
这里是霁阳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仅接高朋,不入庸俗。今夜香客满座,因为月姬登台,一曲《醉霓裳》。
望月坊内灯火如霞,香烟袅袅。朱红主殿高楼中,十六帘幕层层垂落,绣帐中,一袭银羽轻衣自烟雾中走来。
月姬未语,台下已静。
她立于玉阶之上,手执玉骨扇,微低首。檀唇轻启,一声清唱起,音若流泉,字字润玉:
谁人将盏,斟我半袭罗裳?
香透春心,饮了你一场荒唐。
笑中带醉,梦里无妨,
愿从此,衣上为杯、人间为觞。
她唱得纤柔绵密,却又带一丝离意。音落处,众人屏息。
帷幔之外,一道人影倚坐长榻,银袍微皱,眉眼含笑。
凌翊一手持酒,目光闲淡,似醉非醉。
月姬唱至转音,羽扇半掩唇角,眼神随音转动,却在他身上稍作停留。
那目光不急不缓,似无意,却又分明带著几分……戏谑与轻狂。
他不动,只举杯轻晃,将那酒光映进眼底。
烟雾再起,一曲既终。灯火一暗。
下一瞬,台上空无一人,只余丝竹余音盘旋殿中,若有若无。
众人仍沉醉于《醉霓裳》的余韵中,月姬却早已消失,无声无息。
坊中奴仆悄然收灯撤纱,似早已熟悉这般落幕。
霁阳城西,临河小街,一间无名客栈静静伫立,门口悬灯不语,似与外头繁闹无关。
凌翊推门而入,店小二迎上前,笑说只余最后一间空房。他点头正要应下,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另一道身影缓步入内,衣袍宽大,脸覆斗篷,未见真容。
二人对视片刻,无言。
店小二一脸尴尬:「要不两位……商量商量?」
风声潜入木窗,灯火微晃。
「要不要一起过夜?」他眼尾轻挑,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她缓缓掀开斗篷,朝他轻笑:「有何不可?」
话音落,一手勾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