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过一间旧茶馆,眼角余光扫见一名老者正向他微微颔首。
那人他认得是祁国秘线,卧底霁国多年。
霁国早已不只是与祁国和亲。
这是两国之间的一场棋局,而他是那枚被推上台面的弃子。
同时,霁阳宫内。
她立于风口,手中一封密报,信上清清楚楚写著:
「祁国宰相与霁皇旧党,将于三日内借巡城之名,起兵于边。」
她未语,只将信纸一折,放入火盆。
侍臣问:「是否派兵制伏?」
她摇头:「不必。」
入夜。
他回宫,却无人等候。他经过长街时,独自坐于石阶之上,看著宫墙的阴影延伸至脚边。
他取下腰间的佩剑,静静放在身侧,拇指轻扫过剑鞘的刃痕,神情疲惫。
忽然,他想起那夜的马厩。
想起她坐在他身后,指尖绕著他发尾,轻声为他唱:
骏马飞,风穿发,君在我怀天下小。
但愿天涯皆无界,草深不见归路遥。
妾心与鞍不羁走,与君对饮岁月老。
若非良人缚缰绳,妾自逍遥不肯逃。
那时他躺在她腿上,睁眼看她如梦的脸,心里想著:若这一刻能停留,他情愿什么都不要了。
可现在,她站在高位,布下重局,把他推向最冷的风口。
他不知道该恨她,还是该恨自己太轻信一段风雪里的温柔。
他起身,背对宫门,准备离开。
剑还留在阶上。
风过长街,他的披风翻起,眼神沉如深潭。
远处宫墙之上,有双眼静静望著他。那是一抹红影,在最高的塔楼之上,手中握著一枚铜铃。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出声。
只有风声穿过他们之间,带著那首残歌的余音:
若非良人缚缰绳……
他停步,却没有回头。
这一次,是他选择离她而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
这局,才刚刚开始。
第18章 第十八章|寂火
骏马飞,风穿发,君在我怀天下小。
但愿天涯皆无界,草深不见归路遥。
妾心与鞍不羁走,与君对饮岁月老。
若非良人缚缰绳,妾自逍遥不肯逃。《良人缚》
封城已满七日。
祁相至今未入朝,却日日暗使人手,打探霁国的兵力与政务。
凌翊察觉到了,却无能为力。
他原是剑,曾斩敌千里,如今却被供在宫墙里、披著锦衣的标本。
霁国的皇夫。新皇的夫君。
再不是真正的「人」。
他不再主动请见,也未离开宫苑。
宫人对他毕恭毕敬,却从不直视他的眼。似乎从他踏进那场婚礼后,就已不是「祁国二皇子」,而是某种被收编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