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唇，自始至终，未曾落在她唇上。

她知道

他恨，她也不奢望他爱。

她闭上眼，没有言语，只是将自己交给这场以爱为名的战役。

他像是在宣示、报复，也像是在找一个出口。

最终，他倒在她身侧，胸口剧烈起伏，气息凌乱。眼闭如眠，眉间却仍紧皱，像是睡在一场梦魇中。

她轻轻转过身，将他的头抱入怀里，手指落在他额角，抚过他苍白的脸颊。

低声吟唱：

星落千川无归路，梦随风马入苍图。

有心人间留不住，无心回首也模糊。

一眼乱我平生处，谁教情字化成途。

她唱得极轻，声音几乎融进烛火的晃动里。

他未睁眼，却在她唱完的那一刻，指节微微收紧。

他抓住了她裙角。

像是在夜色中，紧紧扣住唯一还能温暖他的那点柔软。

她低头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夜沉如水，帐外万里星沉，灯火无声。

他们共眠，却不是夫妻。

她是皇，他是质。

她是囚人心的女人，他，是一颗已被燃尽的星火。

第17章 第十七章｜别姬

骏马飞，风穿发，君在我怀天下小。

但愿天涯皆无界，草深不见归路遥。

妾心与鞍不羁走，与君对饮岁月老。

若非良人缚缰绳，妾自逍遥不肯逃。《良人缚》

霁国宫廷，春筵如海。

歌舞声中，银烛摇红，万民朝贺，百官入席。月姬披玄红常服立于高座，神色沉稳，目光如霜。

他位于末席，手中酒未启，眼神却始终落在那张熟悉的容颜上。

她看不见他，或是不愿看见他。

当她与礼部尚书对饮时，他指节不自觉收紧。

当她侧头与副将低语时，他眉头微蹙。

他曾以为，这段情再难，也仍能有半寸真实。

如今她竟如此冷漠，好似从未与他共过一夜长歌。

她起身举杯，众臣欢呼。

他却在那一刻，第一次觉得

她离他太远了，远得不像曾躺在他怀里的人。

隔日，朝堂议政。

身为和亲之皇夫，他被安置于偏廊，只能听，不得言。

他见祁国使者与霁国中枢官员眉目传情，似有密语，礼部尚书对那祁使极为恭敬，与常规有异。

本欲上前询问，却被禁卫拦下。

朝议结束，她未与他同返，而是吩咐近侍，语气平淡：

「请皇夫去巡一巡城。」

语气无波，像是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颔首，未语。

只是目光落在她背影上时，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悄然裂了一道缝。

霁国皇城外，他披上斗篷，独自巡城。

百姓嘴里谈的，不是新皇登基的荣光，而是夜草与兵变的流言。有人言道：「听说祁国旧臣将动，霁国不一定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