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霁国的那一夜,他在边关回望,一语不发。
月姬葬于火中,他将自己半条命也烧了进去。
他未曾见到皇。
抵达京中,刚进宫门,十数黑衣兵一拥而上,将他压入地牢。
铁链穿骨,锁入墙后。
控罪已定:与霁国夜草商密会,意图泄密,图谋叛国。
他在牢里冷笑,唇角无声
原来他守的,不过是一场笑话。
那一日,他坐牢,他沉默,他血衣未换。
京城无雪,空气干冷,他闭眼想著那条小巷的火光,那条巷里曾有一个女人,会在夜里唱歌、笑著撩他,却又狠得下刀。
她是火,他如今只剩余烬。
却没想到,他出城那日。霁国边城。
一抹红衣女子立于高台之上,遥望西方。
她身侧的白马静静站著,她未走。
她看见一骑黑影,自她视线的尽头渐行渐远。
他离开了,往祁国方向,孤身、无声、无信。
她望著他背影,像望一场梦。
低风拂过她裙摆,她忽然轻声吟唱,声音几不可闻,却一字一顿:
昨日灯前语未休,今朝陌上影成仇。
衣针不织同心结,红妆空送断肠流。
你行我望天涯久,一别经年不回头。
歌声止于风中,她未落泪,只垂下眼。
那枚铜铃仍藏在她袖中,静静无声。
她未唤他,他也未回头。
这一次,是他先选择远去。
下一次,再见时
谁又还能保有原来的模样?
第14章 第十四章|穿心
妾心有毒,为君酿酒;
君若饮之,便永不走。《鸩酒》
铁牢深寒,四壁斑驳。
他倚墙而坐,眼神空无焦点,锁链勒住双腕,血迹渗入布袖,却不痛。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审讯,不是罪名,不是国家。
是她。
她在那间废屋里替他止血时,坐姿随意,鬓发垂落
是她唱《鸩酒》时,贴近他耳语,唇若酒香:
妾心有毒,为君酿酒;君若饮之,便永不走。
那时他以为自己能撑住不动情,却在她微仰下颈时,看见那条锁骨后藏著整片深渊。
她睡著时的样子不像花魁,像个女孩。
嘴角翘著,身体蜷成一团,信任地贴著他。
他那时想碰她,却也想护她。
如今,她在火中死了,而他,还活著,像一堆冷灰。
数日后,狱卒来开门,铁链响动,朝他颔首:「圣上要见你。」
他未言语,只缓步起身,将那条染血的手帕藏入怀中。
大殿之上,金碧辉煌。
祁皇坐于高位之后,目光沉静如水,波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