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念慈，你先带着东西回客栈，我去帮咱们打个秋风吃大户！”

那笑容干净明亮，眉宇间尽是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与从前王府里那个骄矜的小王爷判若两人。

穆念慈冲着杨康点头轻笑，眉眼间尽是柔情。

临街酒肆的二楼雅座，窗外垂柳轻拂。欧阳克执起青瓷酒壶，琥珀色的“梨花春”在杯中漾开一圈涟漪，他将酒杯推到杨康面前，折扇轻点杯沿：“请”

杨康却没急着举杯，反而仔细端详起欧阳克的面容。但见那人唇色泛白，眼下浮着淡淡青影，显然尚未痊愈。他忽然抬手招来小二：“再上一壶温好的黄酒。”

待酒盅冒着热气上桌，杨康亲自执壶斟满，推至欧阳克面前。两杯相碰时，他低声道：“十里亭那次，谢了。”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楼下的叫卖声淹没。

欧阳克指尖一顿，垂眸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是黄蓉，跟你说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黄蓉？”杨康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摇头。他故意拖长了声调：“那个蒙面人脸色惨白成那个样子，我怎会认不出是你”说着突然倾身向前，眼中闪着促狭的光，“大名鼎鼎的欧阳少侠？”

“呵！”欧阳克气笑，扇骨不轻不重地敲在杨康手背上，“小王爷果真聪慧。”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掩去了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79章 即将觉醒的欧阳克 11

二人对坐小酌，望着窗外的烟柳画桥、青瓦白墙，梨花春的醇香与黄酒的温润，在唇齿间流转。

酒过三巡，欧阳克忽然敛了笑意，白玉般的指尖轻叩桌面：“告诉你个‘好消息’完颜洪烈已经痊愈了。”

杨康手中酒杯一顿，琥珀色的酒液晃出几滴：“这算什么好消息？！”

欧阳克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眼底却暗沉如墨：“接下来，他就该出手‘招呼’你了。”

窗外一只春燕倏地掠过，惊起一串水珠。

“他尽管来。”杨康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杯中倒映着他凌厉的眉目。

欧阳克忽而倾身向前，发丝垂落在杨康肩头：“这次，我会全力帮他，不再留手。”他的声音轻柔，像是在说一句情话。

杨康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竟是从容一笑：“我知道。”

窗外渐渐下起了濛濛细雨，在屋檐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杨康借着斟酒的动作，悄悄打量欧阳克那人面色如常，指尖稳定，全无发病的迹象。他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在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年轻人，此刻隔着一桌酒菜，心照不宣地享受着这最后的平和时光。酒香氤氲中，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任由江南的春雨，将一切过往都浸润得模糊不清。

细雨渐渐绵密起来，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杨康站在酒肆檐下，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发愁。他摸了摸怀中不多的几枚铜钱，正犹豫着要不要破费一次，主动给欧阳克买一把伞。

就在这时，两道白色身影穿过雨幕翩然而至。欧阳克的两名侍女各执一柄素白油纸伞，莲步轻移间裙裾不沾半点雨水。年长的侍女步履轻盈地走到欧阳克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伞撑过少主头顶，年轻的侍女则把手中多带的那一把伞递到杨康面前。

“杨公子请。”侍女声音轻柔，抿嘴轻笑。

欧阳克在伞下回眸，嘴角噙着揶揄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