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江离好了,就一定会有人顺着这条线摸过来。
张免没瞧见她脸色的细微变化,还在那儿兴冲冲地说:“人家可是国公府!派来的管事,带着厚礼,现在就在我府上候着呢!沈大夫,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只要你治好了老夫人,往后别说在这云州城,就是在京城,你都能横着走!”
沈母的脸色也白了,她停下夹菜的筷子,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我不去。”沈舒荣把筷子搁下,嗓音不高,屋里却霎时一静。
张免脸上的笑,就那么挂在嘴角,动也不动了,好半天,才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啥?”
“我医术浅薄,当不得神医二字。”沈舒荣垂着眼,盯着自己碗里那几粒米,“国公府老夫人的病,我治不了,副将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免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小小的饭厅里,听着格外刺耳。
“沈大夫,你这是拿我张免当傻子耍?”
他手里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震得碗里的粥都溅了出来。
“护国公府!那是什么人家!连宫里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蛊毒,你三颗药丸就给解了,现在你跟我说,你治不了国公府老夫人的头疼病?”
张免的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动气,更是跟打雷似的。
屋子里的空气都紧了。
沈三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地往前挪了一步,半个身子都挡在了沈舒荣跟前。
沈舒荣的手,从桌上抬了起来,慢慢地,覆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那动作不快,却让张免那满腔的火气,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张副将,京城天高路远,我这身子……经不起折腾。总不能让我大着肚子,在路上颠出个好歹来吧?”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你总得,容我几日,让我想想法子。”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张免那身咄咄逼人的气势,果然散了大半。
他瞧着沈舒荣那没什么血色的脸,又想起她怀着身孕,也觉得自己刚才那话问得太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哎,是我太心急了。”他咧嘴一笑,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模样,“是该准备准备。那……沈大夫,你看,明天动身,成吗?国公府的人,还在我那儿等着回话呢。”
明天?
她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顺从的样子,“好,就依副将的。”
“那太好了!”张免一拍大腿,喜笑颜开,“那你先准备着,我这就回去给人家回话去!”
他说完,又是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满屋子的死寂。
沈母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沈舒荣没看她,只是转头对沈三说,“三哥,去把马喂饱了。”
沈三看着他走远,才回过头,压着声音问:“姑娘,咱们真要去京城?”
“去什么京城。”沈舒荣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小菜,吃得不紧不慢,“三哥,吃完饭,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入夜,寒风呼啸。
沈舒荣母女和沈三,一人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趁着夜色,悄悄地走出了巷子。
云州城不大,从城西到北门,不过半个时辰的路。
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夫的梆子声,远远地传来,一声又一声,敲在人心上。
高大的城门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里,只要穿过那道门,她们就自由了。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城门洞下时,前方,一排火把,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
火光映出一张张穿着兵服的脸,为首的,正是张免。
他还是白天那身布袍,脸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