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了拍江离的肩膀，“那杯酒，是朕赏你的。不是毒酒，是上好的安神汤。朕怕你这头犟驴，真的一头撞死在南墙上。”

“一个女人，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连皇权都敢踩在脚下。江离，你小子，福气不浅。”

江离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了，酸胀得厉害。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皇帝的用心，竟是如此。

他撩起衣袍，对着皇帝，郑重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臣，谢皇上成全。”

皇帝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滚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赶一只苍蝇。

“带着你那个烈性子的媳妇，滚得越远越好。朕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你了。”

……

沈舒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房的。

她就那么坐着，从下午，一直坐到天黑。

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江老夫人和沈母轮流进来劝，她都没有半点反应，整个人像一尊没有魂魄的木雕。

屋里的灯点了起来，橘黄色的光，也暖不了她身上半分寒意。

第164章 不许骗我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沈舒荣没有回头，以为又是哪个丫鬟。

一个熟悉的，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听说，有人要替我报仇，还要跟昏君算账？”

沈舒荣的身子，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寸一寸地，艰难地，转过头去。

门口，那道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身影，正斜斜地靠在门框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她。

活的。

是活的。

沈舒荣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就那么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毫无征兆地，先掉了下来。

江离叹了口气，走上前，蹲在她面前，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

“怎么？不认识了？”

沈舒荣一把拍开他的手，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却低得像蚊子哼。

“你……骗子。”

“嗯，是骗子。”江离也不反驳，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上，“一个怕夫人担心，怕夫人跟着自己死的大骗子。”

他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沈舒荣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口，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两个月，这一个下午，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委屈绝望，都哭出来。

第二天，将军府的大门，又一次被宫里来的太监敲响。

还是昨天那个老太监。

他看见开门的沈舒荣，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一下。

可当他看见沈舒荣身后，那个好端端站着的江离时，整个人直接傻在了原地。

“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老太监哆哆嗦嗦地展开了圣旨，声音都变了调。

这一次，圣旨上没有赐死，也没有追封。

皇帝准了江离解甲归田的请求，收回了镇北将军的兵符和官印。

但却赐了他“逍遥侯”的爵位，世袭罔替。

又赐下良田万亩，黄金万两。

圣旨的最后，还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