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的主帅被他这种疯狗似的打法彻底激怒了,也红了眼,下令全军压上,进行最后的困兽之斗。

两军对垒,喊杀声震天,刀剑相击,血肉横飞。

江离杀得兴起,一人一骑,竟硬生生凿穿了敌军最密集的中军。

狄国主帅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杀神,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

他忽然想起了手下探子传回来的一个消息。

“放她出去!”他对着身边的亲卫,声嘶力竭地吼道。

混乱的战场上,一个穿着狄国士兵服饰的女人,被人从后方推了出来。

她头上的铁盔不知被谁撞掉了,露出一张苍白又惊恐的脸。

那张脸,和沈舒荣,有七八分相似。

江离的枪尖,正要刺穿一个敌军的喉咙。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张脸。

他的动作,停滞了。

就是这不到一眨眼的停滞。

一杆淬了毒的铁矛,从一个最刁钻的角度,无声无息地刺了过来。

“噗”

矛尖穿透了铁甲的缝隙,深深地扎进了江离的侧腹。

“将军!”

李虎和剑心的嘶吼声,几乎同时响起。

江离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

他没有低头看自己的伤口,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看到他受伤后,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随即就被卷入乱军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假的。

江离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一股钻心的剧痛,伴随着滔天的怒火,从伤口处炸开。

他怒吼一声,竟不顾那还插在身体里的长矛,反手一枪,将偷袭他的那个敌将挑于马下!

主帅一死,狄国大军登时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穷寇莫追!”

江离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这四个字,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将军!”

……

血。

到处都是血。

军医帐里,几个军医围着江离,忙得满头大汗。

那根长矛已经被拔了出来,可伤口太深,血怎么也止不住。

“将军失血过多,快!拿参片来!”

剑心和李虎守在帐外,听着里面的忙乱声,心都揪成了一团。

帐内。

江离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意识在黑暗里浮沉,身体的痛楚已经变得很遥远。

他好像又回到了京城那间卧房。

沈舒荣就躺在他身边,呼吸平稳。

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

“舒荣……”

他轻轻唤了一声,便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也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同一瞬间。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将军府。

那间终日燃着安神香的卧房里,躺在床上一个多月,如同睡死过去的人,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沈舒荣的眼睫,轻轻颤动着,缓缓睁开了。

入眼的,是熟悉的床顶帐幔。

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古怪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