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里的人来了又走,天亮了又黑。
他像一尊石像,不吃不喝,不动不摇。
第二天夜里,铺子的门,终于开了。
黑袍人走了出来,看着门口那个依旧挺拔的身影。
“你是个疯子。”
江离没说话。
“跟我来。”
黑袍人带着他,穿过黑市最深处的迷宫,来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屋里点着熏香,冲淡了外面的腐臭。
“心头血,不是说说而已。”黑袍人点燃一盏油灯,“取血之时,痛如凌迟。你,想好了?”
江离解开自己的外袍,露出结实的胸膛。
“动手吧。”
……
将军府里,喜气洋洋。
卧房里,沈舒荣却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她的脸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江老夫人和沈母守在床边,眼睛都哭肿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
“大夫,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儿……”
几个京城里最有名的太医轮流诊脉,都只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求求您了,太医,您再想想办法……”
沈母的声音已经哭哑了,攥着太医的袖子不肯松手,整个人摇摇欲坠。
“砰”
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裹着一身寒气的江离,大步跨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都笼在黑袍里的人,像一道被他从深夜里拖拽出来的影子。
屋里所有人的哭求声,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
江离没说话,只是回过头,看了江老夫人一眼。
江老夫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拉着还在发愣的沈母,带着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合上。
那个黑袍人走到床边,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和一把极薄的银刃,放在床头的案几上。
“蛊虫已经醒了。”
他伸出手,搭在沈舒荣的手腕上,嗓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子。
“再拖下去,就是神仙也难救。”
他收回手,将瓷瓶和那把小刀推到江离面前。
“喝了它,护住你的心脉。”
“然后,用这个,在你心口上,开个口子。”
江离拿起那个冰冷的瓷瓶,没有片刻停顿,拔掉塞子,仰头将里面腥苦的药液一饮而尽。
烈酒烧喉般的灼痛感,从食道一路蔓延到胃里。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用指腹轻轻碰了碰沈舒荣冰凉的脸颊。
“等我。”
他站直了身子,拿起那把刀。
刀锋很冷,映不出人影。
他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第157章 他不敢回头
刀锋贴上胸膛,冰冷的触感让江离的呼吸顿了一下。
屋里很静,只听得见床上沈舒荣微弱的气息,和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住手。”
那个裹在黑袍里的人开了口,嗓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没沾过水的沙地。
江离握着刀的手没有动,只是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