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冷，是恨。

她认得那个身影。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江离！

他怎么会来这里？来这种只有烂泥和蛆虫才会待的地方？

是来找她的吗？

是来看她有多惨，多狼狈吗？

凭什么！

凭什么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镇北将军，而她却要在这里跟野狗抢食！

滔天的恨意，像火一样烧穿了她的理智。

江离在那个黑漆漆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抓贼！”

一声尖叫撕裂了黑市的嘈杂。

紧接着，一个卖假货的摊子被人掀翻，叮叮当当碎了一地，人群瞬间乱了起来，四散奔逃。

就是现在。

一道身影从巷角的垃圾堆里猛地窜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块磨得锋利的瓦片，贴着地面，疯了似的冲向江离。

“江离你去死！”

江离甚至没有回头，只在声音袭来的瞬间，侧身，抬脚。

动作简单得近乎粗暴。

那块瓦片擦着他的靴底划过，带起一阵恶风。

他一脚踩住了那只持着瓦片的手腕。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

永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瓦片从她无力的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周遭的混乱，因为这一幕，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那个卖陶罐的黑袍人，也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动了动。

江离的脸还蒙着，可他一脚踩着永安的手，那股子森然的气势，跟周围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格格不入。

永安被他踩着，动弹不得，却笑了起来。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哈哈……哈哈哈哈！江离！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嘶吼起来。

“镇北将军！你们看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北将军！”

“跑到我们这臭水沟里来做什么？来看我们这些蛆虫怎么活的吗？”

永安看着他，那双疯狂的眼睛里，全是同归于尽的快意。

“装什么装？到了这里，你跟我，又有什么分别？”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混着泥水流了下来。

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跟我们走，不想死的话。”

永安压低了声音，那张脏污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诡异的得意。

她像是抓住了江离的把柄。

江离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没有松。

他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身影，没说话，推着永安，跟在她身后，拐进了一条更深更暗的巷子。

巷子尽头，是一间连个招牌都没有的黑店。

第156章 引蛊之人

门板一推，一股子酸腐的酒气和汗臭味就扑了出来。

店里坐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壮汉，看到永安领着个蒙面人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酒碗，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

“哟，这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吗？今天带了什么好货色来孝敬哥哥们？”为首的那个独眼龙，站了起来。

永安挣开江离的手，往旁边一躲，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癫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