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不退,水米不进,嘴里说着胡话。

狄婴冲进帐篷时,军医正满头大汗地施针,可沈舒荣的状况却越来越糟。

“怎么回事!”

军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殿下,夫人这是急火攻心,忧思过重,才……”

“急火攻心?”狄婴的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军医,最后落在了门口的亲卫身上,“今天,谁见过她?”

亲卫不敢隐瞒。“回殿下,只有谢太傅……”

话音未落,狄婴已经踹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谢远被两个亲兵从自己的营帐里拖出来,直接扔在了狄婴脚下。

“殿下!殿下饶命!下官什么都没做啊!”

狄婴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慢慢碾动。

“本太子说过,她是我的客人。”

骨头碎裂的声音,被风雪的呼啸声掩盖。

谢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雪地里疼得打滚。

“拖下去,关起来。”狄婴擦了擦靴子,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沈舒荣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三天后,她已经能下床,还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

饭菜就摆在狄婴的王帐里。

“殿下想让我做什么?”沈舒荣替他斟满一杯酒。

狄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要你。”他直白地开口,“跟我回狄国,我便退兵,从此,绝不再踏入大齐半步。”

沈舒荣捏着酒壶的手,顿了一下。

“殿下说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利用我?”

狄婴忽然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你故意激怒谢远,再装病,借我的手除掉他。你这心思,比草原上的狐狸还刁钻。”

沈舒荣没有挣扎。

“可我心甘情愿。”狄婴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沈舒荣别开脸,“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决和谢远的私仇,与其他无关。”

“是吗?”狄婴松开她,重新坐了回去,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还不知道吧?”

他晃着手里的酒杯,酒液在杯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你的夫君,镇北将军江离,抗旨不遵,已经被你们的皇帝,下令关进大牢了。”

沈舒荣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那对皇家兄弟,谁也没打算放过他。

她必须回去,可谢远还在。

这个老东西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殿下。”沈舒荣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反而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

“我想再见谢远一面。”

狄婴的嘴角勾了起来。

“准了。”

……

谢远被带到沈舒荣的帐篷时,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你还想怎么样?”他声音嘶哑,里面全是怨毒。

“不怎么样。”沈舒荣背对着他,正在整理妆台上的珠钗,“就是想告诉太傅大人一声,你女儿的仇,我报了。”

“你这个毒妇!我杀了你!”

谢远嘶吼着扑了过来,枯瘦的手指张开,像要掐断她的脖子。

沈舒荣不退反进。

冰凉的金属刺入皮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是她自己的手,握着那支金钗,送进了自己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