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沈舒荣身上。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人,竟敢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县令看着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了一点光。
“你……此话当真?”
“民女敢以性命担保。”
沈舒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好!好!”县令从案后走出来,从腰间解下一块半旧的令牌,亲手塞进她手里。“从现在起,这城里所有的人手、药材,皆由你调配!本官只有一个要求,保住我的百姓!”
沈舒荣攥紧了那块还带着体温的令牌,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往外走,路过徐大夫身边时,那老头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阴阳怪气地凑过来。
“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他话里满是恶毒的嘲讽,“这瘟疫是会吃人的,你可得当心了。别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舒荣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径直走出了县衙的大门。
跟这种人废话,都是在浪费救人的时间。
就在沈舒荣不分昼夜地与瘟疫搏命时,一支大军正顶着漫天风沙,朝着鹿城的方向疾行。
中军大帐内,油灯的光晕将地图上的山川河流照得明明暗暗。
江离一身玄甲未卸,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叫鹿城的地方,久久未动。
剑心捧着一封刚由信鸽送来的急报,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忧色。
“侯爷,鹿城县令来信,城中爆发瘟疫,已死了上百人。前路凶险,您千金之躯,万不可轻易犯险啊!”
江离的视线依旧黏在那张地图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狄国入侵,鹿城是咽喉要道。”他指尖重重地在那个小小的城池上点了点,“城若破,我大军后路被断。城中数万百姓,若因瘟疫而死,或弃城而逃,这城,不战自破。”
他终于抬起眼,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是剑心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决绝。
“我身为镇北将军,守的是土,也是人,置之不理,与逃兵何异?”
剑心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一个劝阻的字,只能单膝跪下。
“属下明白了!”
沈舒荣回到医馆,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城外那座被徐大夫提议烧掉的破庙,成了她眼里最合适的隔离之所。
她拿着县令的令牌,调动了衙门里所有能动的衙役,将城中所有染病的患者,不论贫富,尽数转移到了破庙之中。
一时间,破庙里哀嚎声四起。
沈舒荣却像是没听见。
她让沈三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衙役,把城里药铺能找到的艾草、苍术、雄黄,全都搬了过来,在破庙的里里外外,燃起一堆堆的篝火,用浓烟来驱散病气。
刺鼻的烟味熏得人直流眼泪,可谁也不敢停。
她自己则挺着越来越沉的肚子,在临时搭起的棚子下,支起几口大锅,一刻不停地熬着药。
她不眠不休,一双眼熬得通红,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唯有那腹部高高隆起,显得格外突兀。
沈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含着泪,一遍遍地给她端水送饭。
“荣儿,你歇会儿吧,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沈舒荣接过饭碗,胡乱扒拉了两口,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那几口翻滚的药锅。
“娘,我没事。多救活一个,这孩子将来就多一分福报。”
日以继夜。
三天后,第一批喝下汤药的病人里,有人退了烧。
又过了两天,有人能坐起身,喝下一整碗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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