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舍不得那个沈三?”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死死地盯着她,“我连你……连你怀着别人的孩子都能不计较,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这话狠狠地扎进了沈舒荣的心里。
别人的孩子。
她放在膝上的手,攥得发白,脸上却依旧是一片疏离的平静。
“侯爷说的是,是民女不知好歹。”她垂下眼,不再看他。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击垮了江离。他颓然地倒回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江离转过头,看见沈舒荣靠在椅子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还皱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她总是很容易犯困。
江离心头那股滔天的怒火,就这么被她安静的睡颜给浇灭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软。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很轻,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身上那股熟悉的草药香,让他无比心安。
他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江离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他这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头里,融入了他的血脉中。
这无关占有,也无关体面。
他爱她。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
他俯下身,想吻她,可看着她熟睡的脸,最终只是克制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舒荣,等着我。
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等我好了,我会把你从那个男人身边,抢回来。
第二天清晨,沈舒荣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青色帐顶。
她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江离的床上。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江离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沈舒荣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也不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太急,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前栽了过去。
“小心!”
江离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熟悉的松香混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将她团团围住,沈舒荣的大脑彻底当机。
“一大早就投怀送抱?”江离低沉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的沙哑,“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沈舒荣又羞又恼,一把将他推开,抬起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她也顾不上去看他是什么反应,提着裙子,逃也似的冲出了屋子。
她跑得太快,没注意到在走廊的拐角处,盛清清那张嫉恨扭曲的脸,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里。
她看着沈舒荣那副衣衫不整,满面羞红的样子从侯爷的房间里跑出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太傅府是她的家,是江离亲手毁了她的家。
现在,他又跟这个女人……
盛清清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意。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药杵在石臼里一圈圈地磨着,枯燥又磨人。
沈舒荣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个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