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笃定,没有。

“累死了!”

几道?沉重?脚步声伴着粗犷声音而?来,应是几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口中操着极熟稔地?道?的匈奴语。

灼玉上方传来重?物倒在榻上的声音,应是其中一人在破床上躺了下来,她?倏然攥紧簪子。

那?人躺着,没一会竟睡着了,想来不是来搜人。

灼玉略微松懈了几分。

另两人则坐在榻边,边吃东西边说话:“你说,大昭皇太子当真来了边境?就为个女人?”

“要不是真的,左谷蠡王怎会赶着带他们的人急忙赶去呢?”

“那?也是。”那?人撕咬着食物,话语含糊,“左谷蠡王在王庭很有威望,铁定是下一个左贤王!但他可是左贤王的人呐,左贤王联合外人毒害大单于,大单于怎会不恨?要不这回咋不让左谷蠡王出马,反而?派了咱们的左大将来擒昭太子,不就是想让左大将立功,让他压过左谷蠡王当左贤王嘛!”

另一个人接话:“所以?左谷蠡王才急哄哄赶去,还弄了个汉人女子假装那?位翁主。他跟着左贤王,定知道?吴国公子在大昭有哪些人,只要联络上那?个大昭将领,别说什么?皇太子,昭天子来了都得被?擒住!”

吃东西的那?人哼哼了两声:“大人物争斗,小羊跟着忙!”

吃饱喝足,他们倒下呼呼大睡,凌晨时被?人匆匆叫走:“快!快!昭太子的兵马被?左谷蠡王引到滦河来了,已经打上了!左大将让我们快些去,别被?左谷蠡王给?抢了!”

几人骂咧咧地?离开。

灼玉藏在暗格中惊魂未定,起初恼怒,然而?冷静算了算时日?,若义兄能及时赶回去,容濯说不准已得了信。

会不会他只是以?身为饵?

这般想便更气了。

这个疯子!

忧心忡忡、战战兢兢又躲了一日?,隔日?黎明,兵马声再一次靠近这小小荒村,伴着猎犬吠声。

听着是匈奴牧民常用的牧羊犬,嗅觉灵敏,常被?兵士用于搜人。

很不巧,灼玉正在水缸旁打水,猎犬吠声越来越近,她?的脚未好,根本来不及回暗格中躲避!就算回到暗格也会被?猎犬察觉。灼玉一咬牙,爬入水缸中用破旧盖子将缸盖上,并扯来破布覆在水上又遮了一层。

水缸极大,足容两个成人半蹲,缸里生了水草浮萍,又有破布挡着,水下幽暗一片,灼玉纹丝不动地?屏息蹲坐水下,犹如回到前世的江底。

少时她?水性极好,重?生后一度惧水,但如今躲入水下,她?竟半点不怕,更能如少时长久憋气。

这才惊觉,前世的阴霾和余痛不知何时已然淡去。

此刻与其说像前世死之前被?仇刃拖入水下时,其实?更像被?王寅按入水缸那?日?。那?是四年前的四月初四。

是她?重?生的那?日?。

外头猎犬狂吠,马蹄笃笃,甚至伴有刀剑声,而?灼玉躲在水缸中,握着阿兄给?的簪子,簪中尚有毒物,可殊死一搏,也可玉石俱焚。分明已是危急关头,她?却半点不慌乱悲戚。

她?想,若来的是匈奴人,若她?这一世还是结束在水里……等下了黄泉,定要和阎王爷吵一架!

阎王若是想安生度日?,最好、最好保她?长命百岁!

猎犬停在门外狂吠。

门被?一下踹开。

灼玉立时屏住气息,攥紧手中簪子,眼中露出犀利锋锐的寒芒。

然而?

“灼灼,阿蓁!”

喑哑的嗓音让她?起初没听清是谁,直到那?人急切的脚步声和呼唤穿彻在小院各处,很快来到灶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