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她?不断想起阿姊。一个仆婢出身的女子,一朝穿上从未穿过的华服,冠以?公主尊名,却被?故乡的兵马护送着走上不归路,随昭军经过此荒凉崖道?时,阿姊又该如何茫然?
阿姊,阿姊。灼玉捂住心口,压住令人窒息的闷痛。
“公主不舒服么??”
匈奴少年用胡语问她?,他不知翁主公主的区别,一律称公主。
灼玉缓了缓:“多?谢,我很好。”
少年点点头,忽道?:“这条路,汉氏阏氏也走过。”
他回忆起来:“几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去给?汉人当向导引路,见到了被?送去王庭的汉氏阏氏,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她?的侍女害怕匈奴人,知道?再也回不了中原,更不想被?匈奴人嘲笑汉使懦弱,经过此处时假装不慎坠崖好自尽。当时我就在旁边,阏氏死死盯着崖下,竟朝悬崖迈了一步。
“我以?为她?也撑不住了,但我没制止,也没提醒其余人。这样美丽无辜的女子,入了王庭定会被?他们欺凌,更一辈子回不了家,不会比死更好。”
不必少年再说,灼玉也能猜到后续,但她?郑重?聆听着。
“阏氏只看?了两眼,忽地?扭过头后退,双手攥着拳,不住念叨着一句话,我不懂汉话,很久以?后再问阏氏,才知道?那?句话意思
“我不会去死,永远不会。”
短短几字道?尽阿姊的倔强和不易,灼玉似遭一击,连日?奔波她?已流不出泪,只朝下方望了眼。
黑水涧翻涌,似恶龙怒吼,只看?一眼便会腿软。
可一想到阿姊的这句话,她?胸中就涌出不屈。是对战乱的厌恶,对被?无德上位者?肆意当作棋子摆弄的怨恨,更是对所谓命运的不屑。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就该接受所谓的命运,世上哪有注定的命运?不过是恶人用于诱哄受欺压者?乖乖承受盘剥、是弱者?用于逃避的说辞!
灼玉攥紧了手心。
阿姊说得对,她?不怕死,她?可以?死,但她?不会去死。
永远不会。
凭着这股劲,灼玉一路不曾拖后腿,跟着身强体?健的少年逃至滦河初源,数日?后他们逼近汉地?,但也将面临比黑水涧更大的危机。
此处有匈奴的兵马驻守。
他们挑隐蔽之处走,可还是碰上一个巡逻的匈奴哨兵,那?是个身形高大之人,皮肤黝黑,杀气凌人,直直骑马朝他们二人来。
“什么?人!?”
他用匈奴语喝住了二人。
灼玉稳住心神,随着少年用匈奴语应道?:“我们是王庭派去当城的商人,跟商队走散了。”
当城虽是大昭地?界,但胡汉势力混杂,匈奴人在当地?培植了不少胡商。少年早已备好王庭所给?信物,往常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但这名兵士一听王庭便狐疑地?朝他们来,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他紧紧盯着灼玉:“抬头!”
灼玉抬头,随后愣住。
来人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欣喜跳起:“阿兄!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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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青年讶异,随后不悦地?皱眉按住她?额头:“都说了叫义兄!”
他往灼玉身侧望去,虽未说话但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知道?他在期待什么?,灼玉顿时热泪盈眶,兄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对阿姊的关切,但都极力克制住。
匈奴少年见她?的人来接应,忙道?:“我得加紧回去报信,出来得太久,他们怕要怀疑阏氏了!”
灼玉也想阿姊身边多?个可信之人,忙送少年离开。
不及叙旧,她?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