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死死地盯着顾锦年,眼底恨意翻涌。
都是这个贱人!
钟峦依旧伏在地上,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
太子虽然挨了一巴掌,但这关应该算过了。
只要太子还在储君之位,他钟家就依旧稳如泰山。
“父皇息怒。”裴昱珩适时开口,“皇兄素来持重,此番怕是遭人算计,思虑不周罢了。”
看似是在为太子求情,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顾锦年,这一步棋,走得妙啊。
她的目标本就不是太子,裴昱澈不过是顺带吃了个瓜落。
惹上那丫头,只能算他倒霉。
殿内龙涎香氤氲,诚德帝缓缓吐纳,将胸中翻涌的怒意一寸寸压下。
他指节轻叩龙案,声音沉如寒潭:“大理寺卿何在?”
一个身穿绯袍的官员从门外进来,跪地叩首,“臣在。”
“彻查此事。”帝王的声音不怒自威,“朕要看到真相,而不是替罪羊。”
待大理寺卿领命退下,诚德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锁住钟峦。
“钟爱卿。”帝王语气忽然转柔,“你为相三十载……”
钟峦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臣,遵旨。”他缓缓叩首,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叩首谢恩,却听诚德帝继续说道:“念你劳苦功高,特许休沐一年。”
一年?
一年之期,犹如悬顶之剑。
钟峦抬头望向帝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是要他自断羽翼,还是要他自证清白?
诚德帝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心中冷笑。
钟家盘踞朝堂多年,根深蒂固,想要动他,谈何容易。
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引子。
他需要时间,将钟家党羽一一拔除。
视线转向一直立于一旁的萧淑妃,“淑妃,即日起你与皇后一同协理六宫。”
庄定皇后低垂的凤眸中寒光乍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协理六宫?
分明是要分她的权!
萧淑妃唇角微扬,轻飘飘扫了皇后一眼。
她本不屑这些琐事,但能叫庄定如鲠在喉,便是值得。
顾锦年冷眼旁观,心底泛起一丝讥诮。
好一个帝王心术,今日这局,看似是给顾怀安铺路,实则正中诚德帝下怀,一箭数雕。
诚德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太子身上。
“军机处事务繁重,你近日劳心劳力,暂且交由旁人打理吧。”
裴昱澈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军机处,那是他最后的倚仗。
没了军机处,他便成了没有爪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他想要辩解,却不敢开口。
父皇这是要废了他!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颓然跪倒在地,眼神空洞。
诚德帝目光沉沉,落在跪得笔直的顾锦年身上。
“顾爱卿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即日起,封顾怀瑾为平阳侯,掌皇城司。”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平阳侯,皇城司总都统!
前任平阳侯顾准,戎马半生,才挣来这份殊荣。
可如今,他的儿子竟如此轻易地承袭爵位,这么年轻便能执掌皇城司!
顾锦年垂首跪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