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明日就是除夕了。

我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庆幸，自己还能活着真好。

我还以为自己熬不过这一场高烧了。

幸好老天爷垂怜，让我能活着离开侯府，自此与宋舒沅再也不见。

“多谢。”

说完，我就往偏房去了。

我人虽被搬出了外院，但我的东西都还在内院。

我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包袱，挎在肩上，出了房门。

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宋舒沅。

女人清冷依旧，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如往常一般。

我心中有一瞬的惊惶，连忙退到一边行礼。

宋舒沅却只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半步都不曾停留。

“大小姐慢走。”

这是我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我才直起身。

我径直向侯府门口走去。

门房的人拦下我，我将自己的卖身契递给她查看，而后就顺利出了府。

天下起大雪。

凌川那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只留下一串脚印。

须臾后，纷纷而下的雪又将脚印掩埋，彻底没了痕迹。

就仿佛他不曾来过。

……

雪下一夜，除夕便至，爆竹声不断。

宋舒沅携萧弈安一道进宫贺岁，在傍晚才回了侯府。

两人分开去洗漱，之后再到正厅守岁。

浴池内，宋舒沅抬手唤道：“来人。”

进来的却是个眼生的侍卫。

宋舒沅眉心微皱，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日才见过凌川，既然能起身了，居然还不来服侍她？

宋舒沅有点想发火，但想到是过年，还是敛了神情，冷声吩咐道：“罢了，你出去吧。”

半个时辰后，宋舒沅来到正厅。

年夜饭已然上桌，萧弈安也已经坐在那儿等着她。

宋舒沅左右看看，凌川还是不在，这一次，她不再压着脾气。

坐下后就冷冷吩咐：“叫凌川上来伺候。”

“哎呀！”

话落，一旁的萧弈安却忽然惊叹出声。

看向目光泠泠的宋舒沅，他面露难色，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这……舒沅，昨日凌川带着一个女子前来将其卖身契赎走，我见他与那人情真意切，便许他出府成家了！”

第9章

宋舒沅忽地将手中的瓷杯握碎了。

她在萧弈安面前伪装出来的温和面孔突然有了裂痕。

瓷片入手，血流了下来。

一旁的萧弈安还没来得及琢磨，就大惊失色。

“舒沅！你这是怎么了？”

他忙唤人拿了东西来，帮宋舒沅处理起伤口。

宋舒沅垂着眼，神情不明，目光却落在萧弈安身上。

这三个月来，她这个姑爷的温厚纯良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十来年在京城，宋舒沅自是没少见过人心浮动，钩心斗角。

只是那凌川，在她身边这么久，心思竟还单纯至此，蠢得咋舌，往日里和萧弈安显得情感有多深厚，结果人都被他卖了。

宋舒沅心里轻啧一声，不管是与不是，皆是凌川的因果，为了他和拜过堂的夫君生了嫌隙，又是何苦？

帮宋舒沅处理好伤口，萧弈安抬起脸，刚好对上了宋舒沅阴翳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