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还不够，此番救他性命，总该抵得过。

何必再做回那个痴守在将军府的女子？夜夜数着他丢弃的食盒，悄悄收拾着残局。

那样的苦楚，就像烙铁印在心头，尝过一次，此生便再不敢忘。

石壁上的影子微微颤动，她拢了拢衣襟，将未尽之言咽回喉间。

有些情意，终究是说出来矫情，咽下去刺喉。

师父说：“昭思啊，为师宁愿你对一百个男人动心，也不想你为一个男人痴心。”

她虽觉得此言过于超脱，她没有师父这般心境。

但有一点，她却深以为然。

那便是不要走回头路，来时已经一路泥泞风雨，回头大可不必。

“随你怎么想。”

想清楚了这些，她淡淡回应了一句，便闭目打坐，恢复精神。

陆霖渊望着她重归平静的面容，胸口如压了块垒。

他低头咬了口尚有余温的烤饼，麦香混着蜜糖的甜意在唇齿间漫开。

外酥里糯，火候恰到好处。

记忆中那些被她悄悄放在书房外的食盒，他连看都未看便弃之如屣。

此刻才知，原来她素手调制的滋味这般……美味，又令人怅然。

洞外夜风呜咽，两人映在石壁上的剪影，忽近忽远。

陆霖渊心底惆怅泛滥。

她既未失忆，这般刻意疏离，是为着当年他弃如尘芥的真心？还是……

摩挲着饼上残留的指痕，他忽觉这失而复得的相认，倒比彻底失去更教人辗转难眠。

两人对坐无言，沉默许久。

陆霖渊抬头看向洞口，星子悄然攀上天幕。

时间如沙流逝，却迟迟不见救援的踪影。

陆霖渊五指无意识攥紧膝头衣袍

这样枯等实在不行，那些舆图如果被带回卫国，大齐边关危矣。

想到这里，他倏然起身。

“不能再等了，得另找出口离开。”

他嗓音沉冷，目光如刀刃扫过四周石壁。

指节如叩门般沿着湿滑的石壁节节敲击。

沉闷的"笃笃"声在洞中回荡，混着岩缝间穿行的风声，竟显出几分诡谲的韵律。

“你听。”

他忽然指着石壁一处，楚昭思俯身侧耳听去

西北角传来的回响格外空茫，仿佛石壁后藏着无尽虚空。

“好像，有出路！”

第20章

顺着石壁渗出的水痕，他们拨开层层蛛网。

最终，一道幽暗的裂隙呈现两人眼前

暗河湍急的水声自地底传来，岩壁上还残留着人工开凿的痕迹，似是古时矿道遗存。

陆霖渊感到十分欣喜。

“此处活水淙淙，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

楚昭思望着幽暗的水面，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指尖轻抚过石壁上渗出的水痕，低声道：“想不到这山腹之中，竟然藏着这样的暗河。”

陆霖渊蹲在河边，修长的手指探入水中试了试水温。

寒凉的触感让他眉头微蹙，水流湍急的程度远超预期。

楚昭思系紧腰间束带，取出发间银簪，将散落的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又从袖中拿出火折子。

陆霖渊眼眸微不可察闪了几分。

“你会泅水？”

他明明记得从前她是不会的，可看如今她这番动作，分明熟稔得很……

楚昭思轻轻颔首，率先跃入水中。陆霖渊无瑕再多想，只能紧紧跟而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暗流裹挟着两人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