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还没什么感觉。

但渐渐地，一股凉意从血管开始，慢慢地，像是藤蔓一样，爬满了我的四肢百骸。

紧接着，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一股灭顶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我。

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攥紧了身下的椅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我想忍。

可那种恶心感，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搅动着我的五脏六腑。

旁边的仪器，突然发出了急促的“滴滴”声。

正在给另一位病人换药的护士脸色一变，立刻冲了过来。

“温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想说没事。

可喉咙里只发出一阵干呕，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医生！快叫医生！12床病人出现急性不良反应！”

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在安静的化疗室里炸开。

就在这时，化疗室那扇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道，猛地撞开了！

“砰！”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在半昏半沉的意识里，艰难地掀开眼皮。

一道熟悉又踉跄的身影，逆着光，冲了进来。

是周予安。

他竟然一直守在门外。

“以宁！”

他嘶吼出我的名字，那声音里裹挟的恐惧，像是要将整个空间都撕裂。

他想朝我跑过来，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他的脚步，笨拙又凌乱，才跑了两步，左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朝着地上摔去！

“先生，你不能进来！”

第20章

护士想要上前去拦，却被周予安那双赤红的眼睛骇住了。

他根本没理会旁人，用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挣扎着，用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我的病床边。

“以宁……以宁你怎么样……”

他想去握我的手，可那只伸出来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看着他。

就在这短短的几米距离，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额角，布满了冷汗，唇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发出破风箱一般粗重的喘息。

他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就是个病人。

一个比自己病得还要重，还要狼狈的病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我的心上。

医生和更多的护士冲了进来，场面一片混乱。

“家属请让一让！不要妨碍我们急救！”

有人试图将周予安拉开。

可他却死死地扒着我的床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我不走！”

他红着眼，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嘶吼道。

“让我陪着她！求求你们！”

那声音里的哀求与绝望，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我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