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候的脸红得像火炉, 上官风的脸也被这座火炉烤得发烫, 她听不懂, 却能看懂,方才他那张白玉雕琢的面孔上写了一句荒唐的浑话。
渭水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事之后,他第一次亲了她, 也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次, 他亲吻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与她耳语,“阿风,等到战事结束了,我要立刻娶你!”那已经是他对她说过的最出格的一句话了。
与将领们在一处时,谢候满嘴都是糙话, 他什么都敢说,与她在一处时, 他却只敢拉她的手。
二人身份悬殊, 他很尊重她, 从不肯教她为难。
“我胡说八道的, 你别生气。”谢候握紧了她的手,眼睛都不敢看她。
“逢春”, 上官风也不敢看他,声音细不可闻:“我答应你。”
谢候浑身一震,“你、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上官风忽然亲昵地斜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了头。
谢候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那点龌龊心思,还是不要教阿风明白的好,看她微垂的粉白下颏,心里面又有一点失望。他清了清嗓子,“阿风,我……”
“这边,对,慢点!”
“不够高,再摞一层!还是不够,再来!”
外头有人大声说话,是工卒和民伕在挖围城的壕沟,壕沟挖了大半个月,今日就能竣工,这项工事照旧由谢候这个职方司校尉督管。
他以权谋私,在壕沟底下留了个小土窝,趁人不注意拉着上官风到此处密会。
顶上一直都有人来回走动,两个人相互依偎着,谁都不敢说话,好不容易等到没有人了,谢候才轻声道:“我去把他们支开,你过一会儿再出去。”
上官风反握住他的手,谢候抬眸看她,一颗红痣忽然在视野里放大,嘴唇上有温热的触觉。
谢候的火还没有完全熄灭,这个柔软的吻再次将他点燃了,“她答应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翻身将上官风压在壕沟的土壁上。
许久之后,两个人抱在一处喘气。
谢候不敢再继续下去,哪怕她愿意,他也不能。
北魏发兵后,李军多线对敌,上官云和徐凌打河套,卢锋打上党,祖坤和褚恭打兖州……战事到了最紧要也是最艰难的关头,最后这道门,跃过去就化龙,跃不过去就会粉身碎骨。沙场无情,灵奴出事后,谢候更觉人生无常,他不想害了上官风。
两人难舍难分,在土窝里低声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