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下越不服气,说这人棋风无耻、不讲武德,连呼“再来!再来!”

李勖笑着让她执白先行。

韶音落下一枚双打吃,慢悠悠道:“石门和泗口皆淤塞难通,若是以人力强行疏通,不知要填进去多少血汗,李将军非但面无愁色,还有闲情逸致与我手谈,难道是已经有了对策?”

“嗯”,李勖点点头,提了她一枚子。

韶音悄悄睨了他一眼,“什么对策?”

“天机不可泄露。”李勖抿着唇,又提了她一枚子。

“……连我也不能说?”

“嗯。”李太尉面色淡然,棱角分明的面孔被身上那件暗纹流光的白锦袍一衬,难得显出几分风雅。

韶音看得直磨牙,又给他来了一招关门打狗的方吃。

李勖笑着往左上角一指,“又忘了这里,这一片都不要了?”阿纨将军虽稳扎稳打,心浮气躁起来难免顾头不顾腚,李勖两指捻着光润的棋子,有点不忍心继续打她了。

“阿兄”对方瞧出他的破绽,拖长了音调,开始对他施展美人计,“你告诉我嘛,求你了!”

美人明眸忽闪,好奇心极为旺盛,若不告诉她,今晚大约谁都无法安睡,李勖摇摇头,只好招手道:“附耳过来。”

韶音听着听着,眼睛不由睁大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郎君。

李勖笑着落下一子,将她布在西面的连板敲掉,慢条斯理道:“我们有两个邻居,西面那个比我们强大,东面那个比我们弱小,他们结为联盟,与我们为敌。按照一般人的想法,取乱侮亡,须得从弱小者开始着手,而以往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后来者陷入定势、落于窠臼,也就都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他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手里那枚棋子落到意想不到之处,“燕向秦称臣,我若伐燕,西秦必救,秦若直攻我荆蜀之地,围魏救赵,我便要千里而回,疲于奔命。可我若攻秦,一面对燕安抚示好,燕必然不会援秦,如此,也省得我两线作战。”

“……你怎么就能笃定?”

“器小者无远见,志骄者好生事,而今燕主贪安、秦王得志,必然如此。”李勖继续帮她落棋,三步之后,胜败之势大转。

“可是你刚才也说,西面那个比我们强大呀!”

李勖一笑:“你这么想,秦和燕也这么想,如此才能攻其不备。阿纨安心,且待郎君为你先取长安!”说着又落一子,韶音凝神一数,自己的白子已转败为胜。

“再来一局?”李勖一面捡子一面问。

“不下了、不下了!”韶音撅起嘴,“阿父从前也说我棋艺不精,我还以为这些日子有长进了呢,结果还是这样,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