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有长进?依我看,阿纨如今比岳父强得多,他老人家大抵能赶上你八成功力。”

“你没骗我?”

“怎会。”

“那么郎君以为,阿父棋艺如何?”

“岳父棋艺自然不俗,比之阿纨,却少了几分纵横捭阖的气魄。”

……

谢太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正偷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迸出几声冷笑:李勖这小子言语甚寡,所言却十有九诈,从前与自己对弈时,局局都是险败,说他藏奸,他还恭维说,“岳父乃是弈中圣手,勖到底棋差一招。”今日为了哄阿纨开怀,这个字如狗爬的草莽竟然敢说谢公的棋术缺乏气魄,何其可笑!

谢太傅支着耳朵,想听听他们两个还会说些什么,这两人却齐齐沉默下去,过了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秋蝉声声鸣午,日色灼亮,谢太傅艰难地掀开眼皮,朝床下看去。

一扇半透明的碧色琉璃屏摆在弈桌前,阻隔了他的视线,透过琉璃屏,隐约能见到李勖规模宏阔的一方背影,正向前低着头。女儿的小脑袋侧躺在人家臂弯上,只露出顶上两翼乌黑的惊鹤髻,一只手攀着着人家的脖子,另外一只则紧紧地揪着人家腰上的蟒带。

“啪嗒”一声,她鬓边一只珊瑚步摇落在地上,女儿和女婿皆浑然无觉,继续难分难舍。

不堪入目!

谢太傅闭上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韶音被李勖亲得有点喘不上气来,耳朵在午间暖融融的日光里透着红,见他又要来衔自己的耳珠,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一会儿阿父醒了!”

李勖在她掌心亲了一口,回头往床榻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疑惑道:“怎么睡了这么久,往日这个时辰也该醒了。”

“府医说调整了方子,近日是会嗜睡一些。”

“新方可见效?”

“脉息稳健许多,别的还看不出来起色,时日尚短。”

“嗯”,李勖放下心来便不放人,抱着微微丰腴了一些的夫人掂了掂,忽而附在她耳畔道:“我们回去午睡好不好?”

韶音咬他一口,“你坏死了!不是睡不着么?”

李勖勾唇:“那是晚上。”

馥郁的桂花香里,午睡才刚开了个头,外头便有人通报,说是温衡和卢锋一干人前来探望夫人。

“他们倒是很关心我!我好端端的,用得着他们来探望?你就说我歇下了,才不想见他们!”韶音冷了脸,伸出一根指头,将李勖的脑袋拨开。

李勖还以为她是因为谢候在武威堂里受到刁难而生气,温声给她解释:“行伍之人性情桀骜不驯,若想教他们心服口服,须得拿出能服众的本事才行。逢春还年轻,尚需磨砺,昨日我若出言维护他,的确可以保他一时的颜面,却不能真的教他服众,反而惹人反感。”

韶音似笑非笑地睨他,“谁气这个了?”

“那你气什么?”他方才精得不像话,这会又忽然变傻了。

“……你快去吧!”韶音气呼呼地坐起身来,不想再看这榆木脑袋一眼,朝外间唤:“阿筠阿雀,服侍我沐浴!”

第135章 第 135 章

浅红深紫的秋叶在木廊里铺成一条锦绣之路, 李勖放慢了脚步,沿着这条路慢慢往书房踱。

纨妹气的是什么,他自然知道, 底下这些人来者不善, 今日十有八九要演一出逼宫大戏。

这并不难对付, 自古逼宫若能奏效,无外乎是因君王软弱无能,只要自己态度坚决, 此事自可迎刃而解。

李勖不满意的是这个解法。

以威势相迫, 只能短暂地将人压制, 无法令人长久服膺, 若能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