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时的沙漏被一只保养得当的大手翻了过来。
“咣”地一声,落在案上。
流沙如同小瀑窸窸窣窣冲刷而下。
“以沙漏为计,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殿前院中找出玉翎卫通信信物,未寻得者淘汰,胜者进入下一轮考核。”
这地儿是庆和宫,毗邻皇城,原是当今圣上封王时开辟的府邸,如今改府为宫,得名“庆和”,并赐给了玉翎卫作办公之用。
玉翎卫直接效忠于大渝皇帝,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之职,可逮捕、秘审任何人,包括。
现今为九千岁萧野所统领,每隔三年便从內侍当中招选。
之所以要从內侍当中招选,乃是因为宦官没有子嗣,荣辱皆由君恩,故而也最忠诚。
方才用一副尖嗓子说话的,正是御前大太监曹公公。
今日,庆和宫的偏殿之中,举办的正是玉翎卫招选的考核。
曹公公悠哉地翘着兰花指,端起桌案上的茶碗,着急地往嘴里送了一口。
两片薄唇砸吧了下滋味,十分陶醉地咧开一个满意的弧度。
“长乐郡的方山露芽,御贡啊,听闻今年量少,都进了惠贵妃的长乐宫,想不到这九千岁的庆和宫里,竟然也有存货。”
先前被他捏在手里的袖珍竹制小筒,此刻被随意搁置在一旁,正是他方才提及的“信物”。
那竹筒仅有半截小指的粗细大小,上头精细地刻着玉翎卫的专属展羽图腾。
如同雄鹰展翅时的那对臂膀,煞气凛凛。
宣完规则,二十名过了初试的小太监急急涌出了偏殿。
花芜和王东也在其中。
花芜正迈出殿门,胸前却横加出现一只拦路的手臂。
她变了变脸色,嫌弃地“啧”了一声,熟练地低头旋身而过。
拦她路的王冬只好泄气地追了上去,“花公公。”
语气之中尽是甜腻的谄媚。
王冬当年和她一同进的宫,四载光阴,两人摸爬滚打,时有照应,却仍是低等太监。
花芜打更巡夜,王冬却是出息些。
他伺候过一位从未被临幸的才人,如今伺候着一位寄情诗画、从不争宠的美人。
几日前,花芜由他带着,偷偷在香荷被抬出去之前去看了一眼。
的确就是她那日在芷兰宫揽华殿见到的那位。
花芜更加心有戚戚。
宫里太监宫女的命不值钱,香荷投了枯井,没人追究,只是被嫌着晦气,赶忙抬出了宫去。
玉翎卫的选试,是花芜等了三年的机会。
要知道,这做太监的,但凡进了庆和宫,那便不必再自称“奴婢”,而是改为“卑职”。
就冲着这一声自称,就得有多少底层的太监要消尖了脑袋往里挤。
不过,玉翎卫的日子比不上宫里滋润,但凡有点权势前途的,也不愿冒险选择这条出路。
“花芜,只要咱们联手,以你之才智,我之机敏,必能选上,届时咱俩便是九千岁手底下的人,九千岁英明神武、风姿绰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能留在庆和宫,那便离御前只差了那么一步啊。”
英明神武、风姿绰约?
谁不知道这位九千岁能够只手遮天,本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花芜斜睨了王冬一眼,“你见过九千岁?”
“我当然见过!”王冬俨然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可见花芜并不买账,又急着解释,“我见过他那双滚金边的缎面皂靴!”
的确,说起这位御前第一红人九千岁,大家讨论最多的便是他的那双靴子。
一来只因传言这位九千岁面上带煞,宫里低等的宫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