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另外两个人带到了皇帝面前,提出革新除弊之策,殊不知,这一切的真正源头,正是皇帝自己,是皇帝亲自策划了这一切,以李植为引,带出了另外两个人,以及后来的一群诗社。
可最终,急于撇清和献祭的,却又是皇帝自己。
唇亡齿寒。
好一个唇亡齿寒!
李植倒也不是怕死,只是已经找不到为这样一个皇帝肝脑涂地的意义了。
“成蹊哥哥。”
那一瞬,李成蹊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失神地抬眸,看向花芜。
不,是南溪雪。
只见她檀口微张,像是刚说过什么。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那一对眸子,就像是浸在泉水里的玉石,干净而莹润。
和当年无异。
“成蹊哥哥。”
只这一句,李成蹊又被拉回了往昔。
当年他身负“神童”之名,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来请他伴读,都被他亲自拒了。
轮到南斗山带着南溪雪来研学时,李植假意严肃地调侃道:“成蹊,这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不许再拒咯!”
李成蹊面上无言,认真教导着南溪雪的功课,可唯有天知道,他平静的表面下是怎样一颗汹涌澎湃的心
自己将来的媳妇儿,当然要自己教了。
“小雪。”
李成蹊的失意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忽地抓过花芜的手,紧紧拽在掌心里。
“我不会再让你……”
喉头再次紧紧噎住,他的表情变得无比痛苦。
“我再也不会让你……”
他的手心和指节将她的手腕箍得那么紧!
“小雪……”
“李成蹊,覆水难收,木已成舟,往事不可追矣。”
崔淼姿态慵懒肆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李植是因为不想落得和他们一个下场,才把你送去乡下的吧。”
花芜没有用力抽回手,只是定定地看着李成蹊。
无论当初李家是因为愧疚还是其他原因救她,她都不会对李家有一丝埋怨。
崔淼又道:“当初便是得知了你走失的消息,我一路打听,才打听到了那一年教司坊收了一批庆平十七年的旧人。”
花芜眼中流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转身看向崔淼时,无意中挣脱了李成蹊紧握的手掌。
杜菀棠便是当时被充入教司坊的庆平十七年故人。
“不错,”崔淼似乎能懂得她心中所思所想,笑意更深,“当初因为寻你才搭上了教司坊的这条线,后来结识杜菀棠更是因为曾将她错当成了你。那时我已离了司天台,并不能随意进出教司坊,直到救出了杜菀棠,和她见了一面,才知道她并非当年的南溪雪。不过,若非如此,之后在春风醉,也不会叫我遇见你。一切皆是姻缘注定。”
崔淼悠悠吟道:“‘昨夜醉眠西浦月,今宵独钓南溪雪。’那一年,正是腊月,外头吊着雪粒,我和熙年表兄正在读洪适的《渔家傲引》,紧闭的书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冷气蓦地灌入,南大人一边进来一边脱了身上的斗篷,那时应是你刚刚满月的时候。”
崔淼望向厅外,似乎透过眼前的少女,看到了这浓浓秋夜里,漫天飞雪的奇景。
“《渔家傲引》共有词十二首,分咏渔家一年十二个月的生活情景,从正月至腊月,你的名字正出自第十一首,描写的亦是阴历十一月之景,正是你出生的那个月份。‘子月水寒风又烈。巨鱼漏网成虚设。圉圉从它归丙穴。谋自拙。空归不管旁人说。昨夜醉眠西浦月。今宵独钓南溪雪。妻子一船衣百结。长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