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法操控自己身体的无力感真的太难受了。
“哼呲哼呲”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个逃命的人终于在她眼前露出了身形。
“花流!”
花芜脱口喊道。
可花流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似的,仍只顾于逃命。
突然,林中响起了两长一短的鸟鸣,正是他们用于联络的骨哨。
快来。
听到这声哨响后,花流的步伐里明显多了一丝慌乱。
原有的节奏像是突然被打乱了一样。
花芜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无比清晰地看见他抬起手指,将挂在胸口的骨哨放入口中吹响。
悠长婉转的哨声突然变得警觉而急促。
一长三短。
他叫她快跑!
像是怕她听不到或是不坚定似的,花流鼓起腮帮子正欲再次吹响骨哨。
可……
那一幕发生了。
他的身子不知为何,猛地向前扑去,重重地擦在落满枯枝败叶的山地上。
就在他倒下之前,花流突然向她看了过来,吐出口中的骨哨,再次对她比了个口型,“快跑。”
“花流!爹!”
花芜痛苦地叫了出来,可她只觉得嗓子发哑,任凭她挣扎用力,也只能发出“咳……咳……”的怪响。
她捶打着自己的双腿,想要朝花流跑过去,这一次,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地跨出一步。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就像是陷在了沼泽里,行动充满阻力。
就在她终于能够缓慢行走的时候,“咻”的一声,花流突然被拖曳出了她的视线。
她艰难痛苦地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终于在花流刚才倒下的地方,她看到了一双断腿,还有两条血淋淋的,鲜血被拖曳的长痕。
花芜失声痛哭。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哭干了。
抬眼望向东方时,青面獠牙的鬼军早已不见了踪迹。
日出东方处,出现一袭烟青色的长衫。
那人侧着身子,可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萧野。
见到萧野,她的双腿才似乎从泥泞里挣脱了出来。
奔向他。
来到他面前,她双腿无力地跪坐在他脚下,狠狠揪着他的衣摆。
恸哭。
“你刚才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帮我?我爹死了!他被人害死了!”
天际的一线白很快就撕开了一道大口。
薄雾渐渐散开。
再也不是暧昧难辨的明晦交接之象。
萧野转过脸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倨傲之态。
“我是皇帝近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九千岁,我这辈子只能忠于皇帝,小雪,我帮不了你。”
小雪,我帮不了你。
……
花芜醒来的时候,正对着床壁,室内只有一盏极其微弱的烛光,在烛光的照应下,她看见自己投在床壁上的影子。
后背空落落的。
额上和后脊背渗了一层薄汗。
她半梦半醒的,紧紧抓着身上的薄被,呆呆看着自己诡异的投影,终于抬手拭去了额上冰冷的汗珠。
刚才那场梦境太过逼真,她的情绪还未完全恢复平静,只觉得身心俱疲。
花流,花流是真的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