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酸涩干涸的眼眶又突然涌出泪水来。
八年前,她只是懵懵懂懂的,虽然知道爹娘被抓,和奶奶弟弟走散,可未曾亲眼目睹爹娘离世,也因为打听不到奶奶和弟弟的消息而心存希翼。
那时候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为父亲翻案雪冤,要怎么强大起来,找回奶奶和弟弟。
可现在呢……
她突然迷茫了。
要为当年的案子雪冤,她真的办得到吗?
就算办到了,就真的有意义吗?
爹娘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她不怕死,可她怕极了那种付出一切,倾尽一切,仍然无法改变一丝一毫,甚至在强权眼中仍是可笑的无力感。
还有梦境里,萧野说过的话……
那冷漠的态度带给她的深深刺痛,并不会那般轻易地因为梦醒而即刻释怀。
即便这只是个梦。
又或许并不仅仅只是个梦。
九千岁忠于皇帝,敬之如父,皇帝也信赖他,爱之如子。
花芜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来。
客栈厢房里昏黄的烛光微微晃动。
一个枕头大小的梳妆奁在烛光中,似乎也在跟着晃动。
起身的那一刹那,有种脑袋空空的眩晕感。
厢房角落的圈椅上,萧野睁开半只眼睛,直起了身体。
花芜伸手去触那梳妆奁的时候,他亦正好来到她身侧。
“是你去拿回来的?”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梳妆奁,因为眼神的专注,倒不像是发问,而更像是喃喃自语。
“嗯。”
“看到他了吗?”
她问的是花流。
萧野神色里有一瞬的不忍。
“嗯。”
花芜的鼻腔里生了一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致使她再次开口的时候,不可控制地变了调。
“是曝尸山林吗?”
萧野不答。
此时此刻,他觉得花芜身上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甚至有种陌生的疏离之感。
他在她身上,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
“如果你想见他,我带你去。”
萧野从背后拥着花芜,试图消融她身上的寒。
他的提议虽然残忍,可或许对她来说,却是一场不得不为之的告别。
“好。”
花芜这才注意到,萧野早就穿着夜行衣,更令她意外的是,他亦早就为她准备好了夜行衣。
离开客栈后,他们回到了小木屋。
不过,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小木屋门前那具被吊在树枝上的尸体。
只那么远远的一眼,花芜便发现了尸体的头身比不对。
花流果然是被截断了双腿!
和赵钱一样!
鬼军屠戮!
是同一批人!
花芜捏紧了拳头。
死死咬着后槽牙。
她偏过头,微微靠向萧野。
萧野夜视能力好,她只能通过他,去“看”那具尸体。
“你告诉我,他身上可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