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端着蘸料碗回到桌前?,铜锅已经滚开,清汤澄澈微黄,萝卜片和香蕈片正在汤中滚来?滚去,香味全都被煮了出来?,清香却不寡淡。
菜肉也都上了,羊肉片切得薄厚均匀,又红又嫩,一看便?知极新鲜,白崧、笋片和冬瓜也都极好,鲜气十足,上面还挂着刚洗完的水珠。
谢父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迫不及待夹起片羊肉,在滚汤里涮了三两下,肉片由红转粉,带着热腾腾的白气被捞了出来?,在蘸料里轻轻一滚,送入口中。
羊肉嫩得几乎化开,一点膻味没有,就是纯纯的肉香,被浓厚的胡麻酱衬托得越发浓郁,隐隐约约还有股奶香。
谢父吃过不少好羊肉,但舌头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个味道,连吃好几片,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冬天吃这?个,还真是舒坦啊。
肉吃了个过瘾,他转头攻克起锅子里滚着的素菜。
原先还挺阔着的笋片在热汤涮上片刻便软了下来,吸饱了汤汁,蘸料一裹,入口脆嫩得几乎能听见声响,清新爽脆,清甜可?口。
白崧也好,吸饱了汤底的菜叶变得油润发亮,软而不烂,菜帮依旧脆嫩,还未蘸料,蒸腾的热气中便?飘来?蔬菜的清香。
一咬下去,菜叶脉络里还藏着汤汁,混着香浓的蘸料在口中迸开,叫人连菜根都舍不得放过。
最后登场的冬瓜片已经在在沸汤中煮至微微透明,吸饱了清汤的鲜味,因着在胡麻酱里滚过一遭,原本清淡的冬瓜瞬间变得丰腴起来?,香浓的蘸料渗入瓜肉,吃起来?满足极了。
谢父吃得额头微微冒汗,浑身都暖融融的,仍停不下手中的筷子。
铜锅上方的不断散出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心中有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这?位崔娘子真是了不得啊。
他家二郎真是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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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清汤锅底势头正旺,崔时钰趁热推出了两种全新口味,麻辣和菌菇。
麻辣锅底用?的是之前?做蝲蛄剩下的料子,先舀两勺胡麻油倒进?铁锅,烧到油面冒青烟,便?撤了火,等油温稍降把料子放进?去,炸到茱萸段皱成暗红的卷儿,花椒的麻香劲儿也窜出来?就捞出。
接着往锅里丢几片生姜、拍扁的蒜瓣、切段的葱白,再?把八角、桂皮、香叶都掰碎了,连带着刚炸过的香料渣子一起倒进?去,翻炒得满屋都是麻辣鲜香。
添半锅烧开的水,撒把白糖和盐,汤面很快滚起红亮汤花,单闻这?股子又麻又辣又带着脂香的味儿,就知道锅底成了。
没了蝲蛄之后,食客们本就想念那股麻辣鲜香的味儿,香辣锅底的出现正好弥补了这?点,纷纷爱不释口。
不吃辣的食客更偏爱菌菇汤底,做法和清汤锅差不多?,就是把煮料换成了各种菌子,再?把泡菌子的水添进?去,汤底清清爽爽,鲜得透亮,香气清甜,涮什么都吃起来?极美。
其实崔时钰最想做的是番茄锅底,奈何这?时候别说番茄,连个平替都找不到,试验几次都只能做出酸汤的味道,没有番茄那股复合酸甜,只好放弃。
啊,番茄,你我看来?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有失,自然?也有得。
崔时钰望着面前?的人这?不就是她?最大的得吗?
今日谢宵过来?,两人很自然?地吃起了锅子,此时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口黄铜锅子,各色鲜菌正在汤汁里面翻滚。
谢宵今日穿了身深青色的圆领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面白如玉。大氅就在一旁随意放着。
他专注地从?咕嘟冒泡的汤底中寻找最大的菌子,终于?找到一朵还算满意的松蕈,捞起来?放进?崔时钰的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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